福宝怔怔地在炕头坐了一会,昨晚她做了一场梦。
她梦到拿着刀的坏人,烧毁的大河村。
所有人都在哭嚎着尖叫,地上是鲜红的血迹。
此刻外面的天恰好露出白色的鱼肚皮,不远处谁家传来狗叫声,还有三三两两的村民的谈话声。
大河村里的一切都那么平静。
福宝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将这个梦忘掉,可村民们的惨状总是在她眼前浮现。
吃完了饭,柳金香领着福宝去挖野菜,田垄边上的野菜早就被人挖光了,她们只能上山去看看。
柳金香走得急,福宝看她走得快,也拼命地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跟上,但是她才四岁,就是再使劲也走不快。
柳金香看这情景,就蹲下来,示意福宝爬上自己的背。
福宝摇摇头,轻声说:“娘会累,福宝可以自己走。”
柳金香心里感动,露出个温柔的笑,坚持要让福宝上来。
福宝没法,只好上来了。
别看柳金香也是干惯了农活的,身子骨很健康,背起福宝来毫不费力。
她背着福宝脚底下走得飞快,心里却在想着心事。
她在想自家男人昨晚说的那件事,虽然大河村偏僻,但谁知道那群饿疯了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想到这里,柳金香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柳金香心里正想着这个,就听到福宝说:“娘,娘,那里好像有声音。”
柳金香看过去听了,倒是吓了一跳,隐隐约约的好像是个人影,忙再次看过去。
这个时候正是初春时节,野草长的茂盛,足足半人高。
柳金香转身把福宝抱在怀里,猫着腰,借着草丛的掩蔽,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柳金香看不清那人的脸,刚想张嘴喊,就被福宝一把捂住嘴,福宝附在柳金香耳边,小声的说道:“娘,就是这个人把土匪引来的。”
“土匪?”听到土匪两个字,柳金香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看向福宝,眼睛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福宝,你怎么知道是土匪?”
福宝支支吾吾的说:“娘,我是……是做梦梦到的。”
她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个人把土匪引到大河村的。
柳金香刚想说梦哪能当真,但此时却莫名其妙的想到昨晚自家男人说的话,无论她怎么努力,那些话就像刻在她脑海中一样。
“娘,我去看看。”
“福宝……”柳金香胳膊一下子收紧,“别过去,还是等你爹来了再说吧。”
“没事的娘,你看他都喝醉了。”
福宝拍拍柳金香的胳膊,示意她放心。
柳金香又伸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人倒在地上,身旁还有几个酒壶,好像确实是喝醉了。
“那娘跟你一块去。”
柳金香壮了壮胆子,虽然还是有些腿软,但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如果真是这个人把土匪带到大河村的,那柳金香恨不得现在把他给生吃了。
李二狗喝的烂醉,连柳金香走近了都没发觉。
等柳金香把人翻过来,看清脸后,柳金香惊讶的叫了一声,“呀,这不是李二狗吗?”
见福宝好奇的看着她,柳金香便解释起来。
原来李二狗也是大河村的人,李二狗娘因为生他难产死了,没几年,他爹也跟隔壁村的寡妇跑了,李二狗就这样成了孤儿。
村里人见李二狗可怜,时不时的接济他几口,可以说,李二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柳金香嫁到大河村的时候经常见到李二狗,是个蛮勤快的小伙子。
前几年李二狗去县城里做工,因为能说会道,被一户人家看上,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大河村人对此是津津乐道,而李二狗每次回村的时候也都是穿着上好的布料,一副人上人的样子。
只不过这几年李二狗回来的渐渐少了,去年有同村的人去县城里打听,才知道李二狗竟然染上了赌瘾,把房子家具都买了。
那户人家的老爹忍受不了,直接把李二狗赶出了门,然后带着女儿离开了这里。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
见李二狗喝的大醉,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柳金香找了根木棍防身,然后对福宝说:“福宝,你赶紧去找你爹。”
福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赶紧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走了。
听到信,邓大山很快就和村长一起来了,几人合力将李二狗绑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喝了太多酒,在这过程中,李二狗只是哼唧了几声,没有醒过来。
“哗”的一盆冷水浇下,李二狗瞬间清醒,他视线内逐渐出现几个清晰的人影,正是邓大山一家人以及村长李富贵。
李富贵愤愤的抽着旱烟,见他醒了,立即一旱烟袋砸上去。
“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大河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做的,啊?”
李富贵还想装无辜,他哭着脸,“村长,大山哥,你们快把我放开,我不就是喝个酒,难道这也不行?”
邓大山抱着胸冷冷看着他,“喝酒?那你说说这药是怎么回事?”
他把从李二狗身上搜出来的蒙汗药往地上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