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钱的害怕不似作假,这件事儿,只要是长眼睛的人,便能看出不对劲。
我一把拉住还欲上前诉说衷肠的谢金花,问道:
“你确定你们俩当年情比金坚?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认错了人,或者...好好想想,你当年的死法?”
我自觉这话说的算是委婉,但谢金花显然没有听懂我的暗示。
她低头回忆一会后,还是又凄凄惨惨的欲扑向朱大钱:
“朱哥哥,你好好看看,是我金花啊!”
“咱们俩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你现在咋就不认识我了?...是不是我现在这副模样太丑了?”
谢金花语罢,竟然伸出自己的纸扎双手,要来扯自己的脸上的纸糊,我见她这边实在行不通,只能扭头朝向另外一个,高声道:
“既然谢金花已经送到,那我也不拦着了,你们俩好生叙叙旧,等晚些我和二叔就将你俩葬在一起。”
说罢抬脚欲走,那朱大钱原本躺在地上抖如筛糠,眼见我与二叔要走,连气都顾不得喘,连忙上前拉住我和二叔,急道:
“不,不行,你们不能走!”
“是我刚刚瞎了眼,冒犯了你们二位,我错了,我诚心向您二位道歉...”
“别走,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
“我年纪大了,我哪里受得了这个,这样,我给你钱...”
“五万!我出五万!”
朱大钱的眼神飘忽,始终不敢对上谢金花的目光,好半晌咬牙切齿道:
“...只要你们把这谢金花...弄走!”
虽然知道这朱大钱有事情隐瞒,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刚刚还满嘴情深义重的男人,不过片刻功夫,竟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谢金花当然也听到了这话,几乎目眦欲裂:
“你,你不是朱大哥!你绝对不可能是朱大哥!”
我懒得让听谢金花这种脑子继续说话,连忙上前抱了丑纸人,朝朱大钱吼道:
“快说啊!这事情,到底是个咋回事?”
朱大钱见丑纸人如此轻易被我抱住,眼中多了几丝敬畏与闪躲:
“...我同老弟说这话,你可千万不能往外传,我在这村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
得了二叔同意,朱大钱继续说道:
“其实就是当年,我和谢金花两人处着对象,但我爹娘硬要我和有钱人家的小姐相看...”
“小姐是看上我了,但我当然不能接受她的好意,因为我已经有金花了!”
“我自然就和小姐说了这事儿,哪里想到小姐听了这事儿,便觉得我说这事情,是在羞辱她。”
“于是趁着谢春花走山路的时候,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将人推倒,使她难产一尸两命...”
“我当年爹娘也是得了重病,没有办法,才和那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结了婚...我这些年,也痛苦,但看在孩子的份上...终归是忍过来了...”
“可她人是死了,我总得活不是?”
朱大钱缓缓叹出一口气,像是终于说服了自己,撑着泪眼看向谢金花:
“...刚刚我这也是...觉得已经阴阳两隔,就索性不要见了,所以有些激动...”
朱大钱那张沟壑横生的皱脸上露出这副神情,险些让我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正想喊谢金花别听男人蛊惑。
谢金花犹豫片刻,却是抢先我一步,说道:
“...可是,我好像记得当年没有什么小伙子来推我...”
“我是走着走着,天旋地转......然后肚子就好疼,好疼...”
谢金花的声音显然与回忆缠斗不休,好半晌只能零星记起一点儿东西:
“而且...而且当年,咱们好像确实要私奔...”
“朱哥哥和我说,到半山腰边的山路上等他...”
“...然后我就啥都不知道了...”
纸扎的小人双手捧着头,不断的敲击着太阳穴的位置,若现在还是人形,显然是十分痛苦的模样。
我真在感慨谢金花总算是清醒一回,能看清点局势的时候。
屋内却是传来一声怒骂:
“贱人!”
我一愣,转过头去,却见刚刚还柔情款款的朱大钱,脸上已经被怒意盛满,眉川紧锁,脸色极黑。
见到屋内几人都看向他,朱大钱也是不装了,索性又骂道:
“你这贱人!”
“你分明什么都记得!你记得你还在这里装什么样子!?想要戏弄我?”
“我朱大钱今天就敢把话放在这里,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两次!”
“你有什么本事,尽管来!我不怕你!”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连我这种向来以最大恶意揣测别人的人,都十分震惊。
更别提,谢金花这死后还痴心苦寻的女人。
谢金花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哆嗦着问道:
“朱大哥...你说啥?”
“咋能是你害我?是不是,是不是那大家小姐容不下我...让你...”
朱大钱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