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友...吗?
不,不是。
他怎么能算是‘九节龙’的旧友呢?
他没能看好道观,没能看好水井,还让它被奸人投了污秽之物,断了成龙的大气运。
这么多年,他不敢回来,一来是不知道怎么处理‘九节龙’的事情,二来也是无言面对对方。
道观丢了,水井污了,对师父的承诺也没能做到,对那条小九节龙夸下的海口仍在耳边,他却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算是友呢?
这二十年,深恩尽负,死生师友。
是他对不起所有人啊!
葛老九一时间思绪纷杂,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游梦之也不着急,就在寒冷的风中等待着对方回神。
终于,葛老九长长叹出一口气,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疲惫,说道:
“贫道想提醒观主一件事情,那便是它不喜欢别人称呼它为蛇,它其实叫做九节龙。这名字,比蛇要好听,对吧?”
葛老九的声音有些低,像是喃喃自语般说道:
“至少贫道是这么觉得的。”
“观主说的没有错,我确实见过它的真身......”
“只不过那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约摸是在.....五十年前?修道之人不问年岁,贫道也有些记不清了,大概是在我十岁左右的事情。”
“虽然年纪小,但我那时候入门已经有三年,排行老九。全因我少有慧根,所以早早离了父母,投身道门。”
“只是哪怕再早慧,我也是想父母的,于是每回做完了早晚课,以及该做的事情,我便会一个人待一会,每次都要各个年长我许多的师兄前来寻我,我才回去睡觉。”
“那天我也是一个人待着,就听见不远处的井里,有一道尖尖细细的声音似乎在说话。”
“我凑过去一听,说的正是‘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但怎么这么爱哭?我昨天听你师兄喊你老九,你也叫老九?我也有九节身,别人也喊我老九。’”
“我是听我师父说过咱们道观的井里有镇着东西的,只是我那时候年纪小,一听这话,难免有些被吓到,好半晌才壮起胆子朝井边走了几步。”
葛道长一顿,面对游梦之两人探究的眼神,继续说道:
“我看到的是一串能动的铜钱,有九枚,有一头还高高抬起,还真像是蛇...龙一样。”
“声音尖细,加上它说和我年岁差不多,倒是真有几分孩子气的模样。”
“我在自家道观之中,所以也不是很怕,一一回答了它的问话,又说到了自己的父母,难免...有些情绪外露。”
“九节龙虽不是人,但却是真的孩子。它见我难受,也有些慌张,铜钱身沿着井沿转了两圈,有些没头没尾的问我:‘别哭,要不我给你搞些钱花花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不怎么样了,修道之人,哪里需要钱,哪里又缺钱呢?”
游梦之在旁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能插上话。
葛道长的眼神具是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慈爱之意:
“所以那天,九节龙给了我不少财运,到了出门就能捡钱的地步,但我仍然没能停止哭鼻子。”
“只不过打那天之后,我便彻底不怕它了,知道了它有几百年的道行,且智慧只有七八岁孩童大小之后,便经常让它给我讲从前的事情,有些晦涩不通的经书搞不懂...它也一样搞不懂,但能陪着我研读。”
“那时候我还和它夸下海口,我要当最厉害的观主,让九龙道观成为最有名气的道观.....”
“再往后的时光,它偶尔也会闭关几年,但许是觉得我和它有缘,且脾气相投。我每每去井边喊它,它总是会答应,也会问问我为什么头发愈白,胡须愈多,是不是快死了。”
“我本以为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但没想到,那群不要脸的开发商来了!”
“三十年间,我师父和我其中六个师兄先后驾鹤西去,就留一个身体不好的师兄,还有一个在远游的师兄,以及一个我。”
“道观不像从前那样香火鼎盛,我不仅得一个人看管道观,还得经常出门给师兄买药换药。那天我出门之后,一切都变了模样。”
葛道长说到此处,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言语。
游梦之却是知道后面的事情。
正是之前那假和尚给黑心肝开发商出了损招,随后断了成龙路子的九节龙彻底黑化,葛道长及师兄被暴力赶出道观......
许是因为觉得无言面对师父师兄以及对九节龙的承诺......
失去道观后,葛道长也失了那一份心念,所以一直如同无根浮萍一般游荡......
游梦之也叹了一口气,轻声道:
“葛道长在此等候片刻,虽然这块地方已经被封了,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不能再爬墙....”
“佘衾,你爬。”
在旁一直如同影子般的佘衾突然被点名,不由得朝游梦之更靠近了一些:
“嗯?”
游梦之吹了吹佘衾额前的碎发:
“嗯什么?你不去难道我去吗?我天天熬夜,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