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前有人问游梦之,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游梦之大概会回答,骨肉分离,生人难见。
如果再详细追问,对于她来说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游梦之会回答,是不能回到从前的那座云青观,不能再给师父磕一次头,不能再见到师兄弟们。
但若是现在有人问游梦之,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游梦之一定会不假思索的回答,是编排对方的坏话被当场抓包。
这还不单单是痛苦,而是夹杂着心虚,尴尬,无地自容,巴不得现在用脚趾抠出个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痛苦感。
尤其是刚刚她们还在各种侃侃而谈要怎么谋划,给对方编造虐恋情深故事之后,对方撑着还未化形的身体,也要强烈发出抗议的模样......
有些人死了,但有些人是直接社死了。
而前面的一切全部推翻......
懂了,现在有点变成了糊涂蛋小白花在霸道总裁面前含泪噘嘴,说出了自强不息的名言。
而她们这些人,只是情趣中的一环。
游梦之想都没想,抬手一甩,将手中的钱币投进许愿池。
而在许愿池边的九节龙,在听清自家观主刚刚喊话的时候,就彻底蒙了:
“什么?!”
“那岂不是我们刚刚说话,他都听见了!?”
“哇,真的,这水还在冒泡!!!他是生气了!?”
“怎么办,怎么办,观主怎么把他扔池塘里?那我睡哪里呀?!”
“观主,你还看过什么小说吗?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呀?!”
游梦之不敢吭声,拔脚就走,九节龙等不到自家观主的回信,于是开始左顾右盼,但被九节龙看到的人,纷纷避开了视线。
葛道长:“我想起来了,我好像约了人把脉,对方好像已经死了,我得赶快,我先走了。”
贡嘎:“我想起来了,饭在厕所里还没煮,我先去煮饭。”
至于佘衾,早在游梦之抬步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着走了。
九节龙看着这一个个离开的身影,只感觉自己胸口处似乎有一团火气,忍不住吼道:
“你们这群坏人!”
吼声惊得偶然掠过的飞鸟更加快速的逃离。
九节龙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之后的两天内,道观里面的菜品,再无一点儿新鲜食材。
膳堂中。
游梦之一手捧着碗沿,一手迟迟下不了筷,佘衾在旁啃着锅巴,连平常最为核.善的葛道长都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
早已包办膳堂一切事宜的贡嘎缩了缩头:
“大家别叹气,这菜虽然不太新鲜有些难吃,但大家放心——
明天的还会更不新鲜,更难吃.....”
听听,这说的像话吗!
游梦之怒目而视,贡嘎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连着扒了好几口锅巴。
葛道长又一声叹气:
“没办法,别怪他。”
“阿九前辈最近都不敢下许愿池,天天睡在屋檐上风餐露宿的......难免有些生气,而观主将钱财都给他保管,阿九不批钱,咱们就只能吃锅巴和蔫菜。”
“要不,观主去安抚一下阿九前辈吗?”
游梦之终于一闭眼一咬牙,夹起了碗里那块明显有些焦糊的锅巴,放入了口中:
“我觉得锅巴挺好吃的,大家觉得呢?”
众人齐声举筷:
“观主英明。”
九节龙的情况也不复杂,就是社死。
而且既然已经决定好要留下新龙,那么这场社死就会被无限放大。
这谁敢再劝?
劝的话,又能劝什么?
与其去参与新龙和九节龙可能会发生的情感纠葛......还不如吃锅巴,然后,绕着池塘走。
一群人埋头苦吃,贡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震,带了些邀功的喜悦感:
“观主,我想起来一件事情。”
“我这两天出道观去超市拿不要钱的蔫菜的时候,看到有两个人在道观外探头探脑的。”
“只要我过去,她们俩就假装说话,但每次说的话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比如‘吃了吗?’‘我吃了,你呢?’‘我也吃了。’这些话。”
“上次那个给阿九前辈的男媳妇带来第二节身体的那个人,他来报信的时候,是不是说过应该会有人想对道观下手?”
“这两个人,会是那些人吗?”
这消息,委实让原本正在埋头苦吃的一群人精神一振。
贡嘎描述的人,显然就是先前王大富报信时候说的邪.教信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对待云青观采用的策略,是想诋毁道观的名声,逼走原本道观中的所有人,再让他们那个‘黑衣教主’登堂入室。
这个时间点,这不是,正好来活了吗!
游梦之放下筷子,面容严肃:
“我欲整顿这些对道观心怀不轨之人,再围剿些钱财,改善碗中之物,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纳头便拜:
“观主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