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就是我的标志(1 / 3)

目送沙威气冲冲地离开后,艾潘妮带着小皮埃尔找了个路边长凳坐下,马库斯去买杏仁饼。

“所以你为什么要偷东西?”艾潘妮严肃地问道。

小皮埃尔不敢看她:“我、我也不想偷的,可不交钱的话大磨盘会打死我。”

“什么大磨盘?”

“是这一带的头头,可凶了。”小皮埃尔低头看着破洞皮靴里露出的脚趾,压低声音说:“我这周找不到零工做,实在没钱了……我不想挨打!”

艾潘妮看看四周熙熙攘攘的游人,奇怪地问:“节日期间应该最需要人手,你为什么反而找不到工作呢?”

小男孩紧咬嘴唇,涨红着脸却一声不吭,只是摇头。

大概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艾潘妮耸耸肩心想,这年头谁没个秘密呢?就比如我自己……

想到这里,她掏出钱包拿出三十苏(货币单位,20苏=1法郎)递给男孩,嘱咐道:“你可以先拿去抵三天的保护费,剩下的拿去吃饭。等过完节,你就去滨海蒙特勒伊市里,到马德兰先生家找我,我们再谈谈你的工作问题。”

皮埃尔惊讶地接过钱,看向艾潘妮的眼神亮晶晶的,似乎有很多话却说不出来。他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您不怕我是骗您的吗?”

艾潘妮笑起来:“每次我的小弟弟企图骗我,都能被我发现。当人想要说谎的时候,很多东西是捂不住的。”

她抬手揪了揪男孩的脸蛋:“所以我相信你。”

皮埃尔挣脱她的手后,咳嗽了一声,向艾潘妮鞠了个颇为绅士的躬:“这位善良的女士,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我保证。”

说完后,男孩跳下长凳快步跑远了。

等马库斯拿着杏仁饼回来时,艾潘妮轻描淡写地告诉他,男孩已经被她打发走。两人很快就当做个小插曲,继续游玩到晚餐前才回去。

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艾潘妮上了餐桌才想起今天农场主人也邀请了沙威参加晚宴。

看起来,警官大人是个很记仇的人,下午的不愉快在半天时间无法消除影响。他整个人环绕着我很不爽的气场,看马库斯的眼神是瞪眼,看艾潘妮的眼神是无视。

艾潘妮决定不要跟沙威对着干,尽量自然地跟其他人聊天,不去招惹他就好。

可马库斯显然是不出风头会死星人,在席间照旧侃侃而谈,从佩迪吉耶家的农场,到乡村风光,除了用华丽到肉麻的辞藻赞美艾潘妮,还依次把在座人士马屁拍个遍。他甚至连沙威都不放过,但不是在拍马:“只可惜我们的警官先生,似乎对乡村生活颇为不满,从晚宴开始到现在,无论美食美酒美人,都没能搏他一笑啊!”

沙威从餐盘前抬起头来,鼻子里挤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是吗?可我怎么看见你走过马厩、牛棚的时候用手绢捏着鼻子,脸上全是厌恶的表情。你在背后说人乡巴佬的时候,不会以为我没听见吧?”

他顿了顿,看着马库斯满是尴尬之色的脸,用嘲讽的语气继续说道:“恕我直言,我看你就是个睁眼瞎,什么‘完美无瑕的姣好面容’,什么‘堪比维纳斯的秀丽脸蛋’,她头上那么大个疤都看不见,还在那尬夸?”

此话一出,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尴尬地互相看看,视线汇聚到已经石化的艾潘妮身上。

艾潘妮的栗棕色头发是编成粗辫子盘在头上的发型,前额特意留下一片厚厚的刘海,偏向左侧盖在额头上,遮住那道伤疤的大部分,只有一小截隐隐露出。

她保持切鸭肉的姿态2秒钟后,轻轻放下刀叉,优雅地站起身,向着众人点点头:“诸位,恕我失陪,马上就回来。”然后转身出了餐厅。

接下来的三分钟里,餐厅内的气氛非常尴尬,大家纷纷低头吃饭,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挑起话头。

沙威看着艾潘妮走出门去,就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是个打直球的人,一门心思去嘲讽那个狂妄的金毛小子,结果误伤了艾潘妮。果然社交场合并不适合他,还是在办公室或者酒馆里独自吃饭更符合他的身份。

但……是不是应该去给那姑娘道个歉?平时对公文审讯用语得心应手的警官,搜肠刮肚想来想去,竟翻不到合适的词汇。

在沙威苦想如何收场的时候,门开了。艾潘妮穿着她那件玫瑰红色丝绸裙子,快步走回位置坐下来,抬起头环顾全场,最后视线落在魁梧的警官身上,平静地与他直接对视。

艾潘妮的刘海被整齐起梳起,用卡子别在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道长达6、7厘米的红色凸起伤疤,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缝合的针脚。

“沙威先生说的没错,”艾潘妮盯着那双闪烁的灰蓝眼眸,露出优雅自信的笑容:“存在的就是存在的,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正面直视——有了这道疤,我才是艾潘妮,对吧?”

短暂的安静后,佩迪吉耶先生带头,众人不自觉地鼓起掌来。餐厅气氛重新回归正轨,热闹的聊天覆盖掉了刚刚的尴尬。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