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吕梅街上有一栋带大花园的二层房子,花园相当大,占地约有一公顷,是一栋芒萨尔风格的石头建筑。这房子和它后边的暗道都被三道花墙篱笆围住,既低调含蓄又优雅庄严,四周没有任何邻居,非常适合隐居。
今天,隐居者的秘密宅邸罕见地迎来了客人,两位淑女走进了一楼那间挂着华丽壁毯和宽大扶手椅的客厅,跟租下这房子的老人彼此拥抱。
“珂赛特,我来正式介绍一下。”须发雪白的老人眼角还挂着一点闪光:“这位是艾潘妮,这位是苏珊,她们是我的侄女,你的表姐。”
他顿了顿,继续介绍道:“但她俩也早早就没了父母,都是被我抚养大的,跟我的女儿一样。”
珂赛特立即礼貌地站起来,面带羞涩向艾潘妮和苏珊行了个礼:“初次见面,我叫珂赛特,见到你们真的很高兴!”
艾潘妮走上前拥抱了一下她,伸手抚摸了一下熟悉的丝缎般的金色头发:“您好,珂赛特。您已经长这么大,越来越像您母亲了。”
“您认识我妈妈?”珂赛特忽然一脸惊喜:“我已经记不得她的长相,爸爸总是不告诉我关于妈妈的事,您可以多跟我讲讲她吗?”
艾潘妮用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冉阿让,只见他眼神黯淡下去,轻轻冲她摇了摇头。她只得回过头来微笑着回应珂赛特:“好的,其实我也记得不多,但以后有机会可以谈谈关于您母亲的事。”
接下来珂赛特也拥抱了苏珊,后者通过随身小写字板上的一笔好字,赢得了珂赛特羡慕的赞叹。老女佣杜桑端来咖啡和小甜饼,一家人围坐在客厅的几张大小扶手椅上,热闹地互相介绍起了这几年的经历。
冉阿让先说了他先在戈尔博老屋落脚,然后意外遇见老割风的故事,大致介绍了修道院里的生活,那种地方一成不变,让他的介绍非常简短。艾潘妮随后说了她在英国的奋斗史,从自加莱出发开始,直到在克罗夫特镇买下工厂为止。
苏珊则在艾潘妮身边坐着,不停地用写字板补充各种细节,其中不乏英式阴阳之语,艾潘妮一会一瞪她都不能阻止。冉阿让一脸慈祥地微笑,不时点着头,而珂赛特则听得一脸震惊。
“天啊,您竟然能做到这么多……那些不应该是男人的事吗?”
艾潘妮的眉毛跳了一下,把端到嘴边的咖啡放了下来:“我不觉得伯父教我看账的时候,会认为只有男人才能做这些,何况在英国又不是没有女性工厂主,我就认识一位自己开厂子的夫人,足足雇了 70 个工人。”
“哦,我并不是说……”16 岁的少女脸颊绯红,尴尬地低下头:“我就是觉得和男人们争吵太可怕了,嬷嬷们告诉我,女人要贞静服从才好……啊,我的意思是,您真是个勇敢的人。”
“珂赛特,如果我安静顺服,大概早就被陌生土地上的人吃干抹净了。”艾潘妮低头喝了口咖啡,平静地阐述道:“我十分尊重可敬的修女嬷嬷们,但她们不需要挣扎求生,也不需要养活一家人,所以——”
“珂赛特是在女修道院里受的教育,亲爱的。”
冉阿让插进了对话,看着艾潘妮琥珀色的眼睛,诚恳地解释着:“她成长在跟你完全不同的环境里,自然没法跟你一样看法,更何况她现在也还是个孩子呢。”
“是的,伯父,我没有谴责她的意思。”艾潘妮笑着耸耸肩,转向开始揪手指的珂赛特,把手覆盖在她的手上,亲切地说道:“亲爱的珂赛特,我只是想对你说明我当年的处境而已,请相信我。”
【确实,当年刚到英国的时候,开个甜品店都经常会被奇怪的人搭讪。】苏珊扬起写字板,展示她的话:【我也被骚扰过很多次,多亏艾潘妮提着刀要出去拼命,才吓跑那些人的。】
“苏珊!多余的事就不用说了!”
“这点我倒毫不意外,你的姐姐是个亚马逊女战士,苏珊亲爱的。”冉阿让转向暗金色头发的哑女,笑得有点狡黠:“我当年怎么说来着?别说是你受到威胁,就算是沙威要去兰斯加冕当国王,她也会提着长剑为他开拓道路。”
“伯父,怎么您也——”
艾潘妮的脸上窘迫的神色和通红的面颊,都盖不住她尴尬的心情,但珂赛特一句话就让客厅完全静了下来:“爹,沙威是谁?”
艾潘妮和冉阿让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低头喝咖啡,客厅里静得出奇。珂赛特没料到自己的问题会有这么大反响,正茫然无措的时候,艾潘妮垂着眼,用带点伤感的语气,尽量平静地解释道:“他是我未婚夫,在很久以前。”
苏珊听不太清楚,也没看见珂赛特的唇语,但能感受到那股诡异的气息。眼看艾潘妮的窘迫凝结在脸上,冉阿让的笑容瞬间消失,她也大概能猜出个七八成,于是冲着珂赛特举起了写字板。
【珂赛特,我想看看这栋房子的内部装饰,您愿意带我在屋里参观一下吗?】
“哦好的,当然,我的荣幸!”
珂赛特急忙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