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着皮手套的手指捏着,放进了她小巧的掌心。
“近期我要离开巴黎,这段时间里,你要妥善利用这些钱。”沙威低头合上钱包,塞回马甲内袋里:“你有地方把它们隐藏起来吧?”
“是的,先生。”艾潘妮捧着硬币,一脸不解地问道:“但您要我用它们做什么?”
沙威伸手扶正丝绸礼帽,帽檐下深邃的灰眼睛直盯着她的脸,下巴线条紧绷,导致声音听起来有点干巴:“用来让你不要饿死。”
“……谢谢您,先生。”艾潘妮忽然有点手足无措,心里突突乱跳,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我是说,非常感谢您的好意,我会好好利用它们的。”
“也可以投喂你兄弟些苹果馅饼什么的,随便你处理。”艾潘妮望向地面的视野里,一双大黑皮靴有点焦躁地原地移动着靴尖,低沉男声持续从斜上方传来:“还有,如果你方便的话,偶尔也给让娜带点吃的吧——毕竟我们都欠她一顿饭。”
我们?
听到这话,艾潘妮抬起头,满脸莫名其妙:“先生,我不记得我欠那个女疯子的饭啊?”
高大的督察居高临下,脸上的情绪十分复杂,眼神里满是她读不懂的话语。他沉默了一会后,才垂下眼轻声说道:“以后你总会知道的。”
艾潘妮根本听不明白,也不敢追问,只得哼唧了一声表示明白,将两枚银币小心地贴着前胸塞进内衣里。忽然,一只带着黑色皮手套的大手伸来,像是要抚摸她的面庞或者头发。艾潘妮心头一凛,本能地往后退了一下,令那只手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了?他会不会生气了?
艾潘妮瞬间头皮都麻了,愣愣地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见几缕黑发从帽子里漏出,无力地耷拉在线条硬朗的额前,其下深邃的灰蓝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痛苦,很快又恢复了原状。那只大手也蜷缩手指攥成个拳头,慢慢收了回去,插进了大衣口袋。
“就是这样,没别的了。”沙威闭上眼转过身子,背对着她轻声说道:“照顾好你自己,艾潘妮。”
说罢,他迈开脚步,飞快走出巷子,向着塞纳河上的石桥而去。艾潘妮扶着旁边的砖墙,看着那铁灰色的背影,忽然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捏紧了似的,一点慌乱涌上喉咙,化为略带颤抖的喊声:“督察先生!您还会回来吗?”
她的喊声停住了他的脚步,沙威紧握着铅头警棍,站在原地沉默了两秒钟后,微微侧身回望着女孩,脸上似乎带着一点微笑:“我会的。”
艾潘妮的喉咙似乎又被堵住,只能维持着傻笑的表情,目送督察先生高大的背影,向着西奈岛的方向,渐渐消失在桥对面。[注 1]
——
接下来将近两周里,艾潘妮日子过的十分滋润:她那狡诈的老爹在广撒网之下,竟然捞到了两笔施舍,很是让全家吃了几天饱饭。而沙威的额外资助,又给艾潘妮增加了不少零嘴和宵夜,她给伽弗洛什带了两三次苹果馅饼,也给疯女人让娜喂了几次面包——毕竟不是每天都能在街上看见她。
“让娜啊让娜,督察先生为什么会跟你这么熟呢?”
艾潘妮坐在让娜身边,双手环抱着膝盖,侧头对着疯狂啃面包卷的女人喃喃自语:“你们俩以前有过什么吗?他不会是……喜欢你吧?还是说,你曾经喜欢他呢?”
疯女人是不会有任何回应的,她的眼里只有她的木头孩子和面包。艾潘妮摘下帽子,挠着后脑勺的头发,感觉自己简直匪夷所思:她为什么要在意那老条子的往事八卦?这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吗?再说了,他亲口承认他是有老婆的人,一个已婚老男人还有什么值得惦记的?
但是他好像对我挺好的,至少从他脑子开始出毛病的时候就是。
艾潘妮双手插在裙子兜里,沿着塞纳河边的石子路闲逛,天空湛蓝,温暖的午后阳光照耀在她身上,令心情都无比放松。
那老条子带我吃饭,不让别人排挤我,他会对我笑,还会向我道歉……
瘦削的栗发姑娘啐了一口,对自己的胡思乱想深表不屑。只不过是一些廉价的怜悯而已,作为在阴沟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孩子,她深知保持警惕的重要性,稍有松懈就会被人吃干抹净,无论对方是别的帮派同类,还是压在他们所有人头顶的警察。
但是,说到底也是受人恩惠,难道不应该想着回报?毕竟在巴黎这么对她的人屈指可数……不,基本上就那老条子一个。猫老板里的人都是土匪,蒙帕纳斯心里全是调情和占她便宜,隔壁那个帅帅的邻居小哥,正眼都不看她一下,住了那么长时间连句话都没对她说过。再说了,她更不愿意跟她爹一样,面对别人施舍的善意,反而更进一步只想多吸点血出来。
老条子要是真的提出,要我当他线人可怎么办?我能拒绝吗?还是得多提点条件,或者说要个被保护的承诺或者证明?
艾潘妮斜倚在河堤的矮石墙上,用手支着下巴,把指甲塞进嘴里无意识地啃。她最近的想法都颇为大胆,甚至梦境都变得有点癫狂:她梦见自己穿着漂亮的裙子,在明亮的厅堂里开心地跳舞,对面的舞伴十分体贴地牵着她转来转去。然而最后她用力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