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极为上道,掀开帘子,往外一看,喝道:“怎么了?为什么不往前面走了?”
驱车的马夫嗫嚅着:“前面有人拦车……”
“拦车?!什么不长眼的东西,竟然也敢拦县衙的车!”
师爷骂骂咧咧,先下车,但见前方有一俊美男子,身挺如松,目光冷漠的看着他们。
而他们带来的兵士则早已将手中长枪对准了他,在这些长枪的威胁下,男人竟然还能面不改色。
着实胆量过人。
“你是这个村子的人?”
师爷上下打量了一眼对方,有些惊疑不定。
面前男人通身气质,可不像是这小村庄里能培养得出来的。
不过县太爷都在车上,他又怕什么?
上次来这村子,畏畏缩缩地,师爷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气。
如今背后有靠山,师爷把狐假虎威发挥到了极致。
对着男人大喝,“县令的车你也敢挡,找死不成!”
李世兴行了一礼,不卑不亢,“草民不知是县衙的车,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恕罪。”
师爷还想多说几句,县太爷却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还好这马车质量好,县太爷下马车的时候,整个车都在晃,看的师爷心惊胆战。
挺着肚子,县太爷拿过师爷的扇子遮住了毒辣的太阳,这才眯着眼望着男人。
“你是原始村的村民?”
“在下李世兴。”
县太爷原本就在反复打量李世兴,觉得他长得有些眼熟,如今方才想起,早几年也,曾与李世兴在学堂有过几面之缘。
因着对方几次落榜,县太爷也没把这人放在心上。
此时又见到,心底突然就多了几分戾气,因而冷漠开口,“明人不说暗话,你是读过书的人,应该知道我所谓何来。”
“县太爷想要的人,我们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曾有过怠慢。”
李世兴轻松口气,果然对方如他心中所想,是为了那个姑娘而来,这话里也带着些试探。
县太爷满意的眯着眼,缓缓走了几步到李世兴面前,又越过他远远望见村后村子。
村子一片安静祥和,但也太过安静了些。
县太爷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眼神凌厉如刀,狠狠一巴掌扇在李世兴脸上,“贱民!你们村子的人都去哪儿了!”
这一巴掌来的太快,力大如沉,李世兴被打得一趔趄,半跪在地上。
半边脸是火辣辣的疼,李世兴默不作声咽下嘴里带血的唾沫,嘶哑着声音,“大人所来恐怕也不仅仅只是为了那个姑娘吧。”
县太爷冷笑连连,“自然还有你们村子里的粮食。”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拿着那么多的粮食,你们几个村也消耗不了,何不拿出来与我方便?”
李世兴擦了一下嘴角流出来的鲜血,望着县太爷那肥头大耳的样子,心里充满了厌恶。
这就是贪婪的本性。
明明能够拿钱来换。
却偏偏要假仁假意的说,是为了你们好。
但凡从一开始,对方就拿出十足的诚意来要他们的粮食,即使是半价买,村子里的村民都很善良,想来也不会不愿意。
偏偏官府比强盗还强盗。
还要拿着些借口,令人不齿。
年年干旱,税收不多,能征的兵是一年比一年少。
但因着领地是边疆县城,县令能够调动的兵力数量还是极为可观。
他心底对村子里的所谓神明也没有底,也怕出幺蛾子,带了许多人来。
原本镇守的兵被郡主给抽走了三分之二,只好又把驻扎在其他各地的兵调了过来。
浩浩荡荡几百人马,威势很大。
李世兴知道接下来有一场骚乱在所难免,为了避免村里出现伤亡,所以才让村民们赶紧逃难。
至于他自己,留下来拖延时间的时候,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县太爷阴测测的看着李世兴,示意手下人把李世兴抓起来。
“我本打算跟你们好好谈谈条件,怠慢郡主,不服调配的事情放过你们也就罢了,现在看来,你们村子里的人是一个个的都很想死啊,本官来了竟然也敢逃。”
被两个兵士架起来的李世兴忽地笑了。
他恶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索性觉得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便再无所顾忌。
狠狠骂着,眼底里满是愤怒。
“狗官!”
“身为父母官,天有大灾之时,本应该开仓赈粮,你却把粮食卖出了十倍二十倍的价钱!简直鱼肉百姓!”
他气得浑身发抖,眼前那些因为饥饿而死去的人们的惨样又浮现在他眼前。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饿了只能啃树皮,吃草根!”
“草根树皮吃光了就只能去抓虫子吃,虫子也吃不到了,就只能去吃土!”
“有多少人是因为土吃多了活活把肠子撞破了给撑死的!”
李世兴眼眶血红,眼前惨状犹在。
他还记得村里一个因为土吃多了的孩子,浑身四肢细得可怜,肚子却高高的胀着。
那是因为土吃多了,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