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层层,守卫深严。
御书房内,一抹明黄身影静静坐着,翻阅着手上的奏折。
看了两本奏折,赵顼有些头疼,随手扔到一边,“真是可笑,子不语乱力怪神,如今竟然都有京城内出现神明这种流言出现。”
“荒谬,实在荒谬,若真有神明,倒也该将那辽国余孽治一治,何必在京城里为非作歹。”
一旁的太监总管忙陪笑:“陛下龙威浩荡,愚民无知,何必与他们计较?多半是见着些寻常见不到的东西,带入了意象,就以为是劳什子神明。”
赵顼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声,他如今正值壮年,龙身虎背,威严非凡,便是淡淡轻哼,如蛰伏的狮子,十分危险。
“镇国公家的二小子真是有点不像话,为了追一个家奴,在汴京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赵顼手指轻敲在桌面,像是在与太监总管说话。
太监总管此时却不敢搭腔。
他知晓陛下此时说的话只为了捋清思绪,而绝非要他插嘴。
赵顼眯了眯眼,有些困倦,轻轻的摆手,“那小子是被小林收压了吧,叫小林把他带上来。”
太监总管一边应声一边瞧着圣人神情,临出门的时候,叫一旁的小太监点了一块提神醒脑的瑞香。
过一会儿,林大人押着二公子走上前来。
二公子在刑狱司里待了几天,被押上来的时候,人萎靡不振,目光涣散。
好在要见天颜,林大人命人提前给他梳洗一番。
否则,还是真不能让二公子出现在圣人面前。
仪态不整,直面天颜,可是重罪。
赵顼见着堂下跪着的二人,神色淡淡道:“这几日,城内闹的沸沸扬扬,说是有神明显灵,要收拾了你,此事可当真?”
二公子眼下乌青深深,嘴唇抖动,闻听此言,当即在殿前不停磕头。
“陛下救命!”
赵顼微微皱眉,“要朕救你?”
二公子想起那日的恐惧,声音低了几分,“那妖祟邪异,神出鬼没,且仿佛能探知我们所有人的行动,揣测不出祂的行为意愿…”
赵顼闻听此言,神色凝重几分,“若你所言当真,这妖祟若不能为大宋所用,怕是不得不除。”
林大人在一旁垂眸细听,听得要除妖祟,暗暗心惊。
这妖祟真如二公子所言,岂是人力可抗衡。
赵顼又将淡漠的目光投向他,淡淡道:“林爱卿,将你这几日查到的事情与朕细细说来。”
林大人心中长叹,站出身,硬着头皮将这几日所查一一诉说。
他将案件写成案宗呈给赵顼。
因为兹事体大,为了避免百姓恐慌。
对外流传的是有余孽动荡,扰乱大宋安宁。
然而实际上,赵顼与他,都心知肚明,是出现了非人力可抗衡的妖祟事件。
赵顼听完林大人的汇报,微微垂眸,神色晦暗不明。
他虽将林大人呈上来的案件卷宗一一看完,然而许多细节,只有问了才知晓。
如现在,天子格外愤怒,后腮紧咬,抓起左手旁的镇纸猛的砸向二公子的脑袋。
“混账东西!”
那玉镇纸乃是翡翠所做,坚硬非凡,砸在二公子头上,登时头破血流。
可二公子此时却一改嚣张跋扈,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话都不敢说。
赵顼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太监总管忙凑了过来为赵顼抚胸顺气,“陛下,太医说了您切莫气急,这些事情不值得陛下烦心啊!”
林大人也跪下,在一旁附和,“陛下息怒!”
赵顼顺了下气,这才冷笑,指着二公子怒骂,“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敢觊觎苏涵珍,她是朕亲封的小郡主!论身份比你高出十倍不止!”
“你算个什么东西?她不愿嫁,你还要强娶人?”
“还要跑到丰平县去,将人带回汴京,你可知,危害郡主是重罪!”
二公子眼神涣散,只剩惊恐,趴在地上不住磕着响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知错了,臣再也不敢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这么嚣张,怕是镇国公唆使!”
赵顼重重拍桌,怒声道,“把镇国公给朕叫来,朕倒要问问他怎么教儿子的,平时纨绔就算了,如今竟然打起了郡主的主意,真是反了天了!”
太监总管低眉顺眼道:“陛下息怒,镇国公在外,早已等候多时,奴才这就把镇国公叫进来。”
赵顼揉揉眉心,摆摆手,“他倒是乖觉,知道儿子被抓了,早早的就来等着了,正好,老的小的朕一起骂!”
镇国公在御书房外,等的焦急难耐,如火上的蚂蚁转圈圈。
他这个二儿子一向不是省油的灯,他也为此操怀了不少次。
然而舞到了圣人面前,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往常的事情,镇国公能够凭借手中权势摆平,如今面对的是圣人。
镇国公倒是束手无策。
须知如今镇国公府的满门荣耀,皆由圣上恩赐。
若是触怒天颜,从此失了圣心可如何。
怀揣着这样子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