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迁都的庆典结束,迎来的是意料之中的努比亚的叛乱。
法老重新披上了战袍。
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当他决定以维西尔的心头血来献给他的莲花,残酷与高压的统治就会成为必然。而成就这样的统治的前提,是牢牢把握自己的权力。王国军的支配权毫无疑问的排在首要位置,而原先被征服的奴隶,更无法动摇埃及的地位。
奥索尔孔需要这场战争来稳固自己。
只是,安克赫娜蒙来了。
她向他提出了一个请求——她希望随行。
这让身为大将军的伊布杜重新不满起来,而更荒谬的是,法老答应了。
法老这样回答了忠诚的大将军:
“……我无法拒绝她。”
而法老在不久前的议事会上刚刚斩杀了修筑陵寝不力的一位贵族监工。
战争在所有埃及民众的翘首以盼下开始。
而这场战争法老再次以他的勇武与谋略取得了非凡的战绩。埃及仍然是众神偏爱的国度。
尼罗河,慈爱的母亲,它洗涤着埃及将士们留下的鲜血;
赛特之神,请保佑我的国家,再一次夺得正义的胜利;
奥西里斯,请您给予那些为了国家光荣战死的勇士们美好的来世,让托特之神记载下他们的崇高的功绩,那是他们成为阿赫而拥有永恒的来世的证据。
玛阿特的羽毛与天平将为之平衡,他们将面对面觐见一直以来守护埃及的神灵们,跟随他们战胜死亡,获得永恒。
而总有一天,伟大的法老王也将与他们团聚在杜阿特。
战争持续了三个月,以埃及的胜利落下了终局。
奥索尔孔接受了努比亚新的领导者的投降。
王国军歌颂着胜利即将回到底比斯。
奥索尔孔身上新添了伤痕,安克赫娜蒙娴熟地为他包扎。
这一路上她出乎意料地坚持得很好,一路上从几乎未麻烦过别人。
她像是月亮身边的时隐时现的辰星。
而更令人吃惊的是,似乎有人曾在她的身边看到过一只黑猫。
埃及的士兵们在欢呼雀跃,升起篝火,享受着他们应得的面包与啤酒。
安克赫娜蒙没有加入他们,独自在一旁的山崖,远远地看着。
森穆特被簇拥在中央,看起来比在王宫时要高兴得多,也轻松得多。
黑猫不知从何处窜出,竟然口吐人言,“时间快到了。”
夜风吹拂起安克赫娜蒙的发丝,她的头发长的并不算快,过了几年刚刚到了肩头。
她望着远处的人影,自顾自地说,“……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战争。”
“在我们的世界,很少会有这种举全国之力的大战——他们骑在马上,用铁做的武器贯穿对方的血肉,用这样原始而悲壮的方式……”
他们将这样的战斗当做捍卫国家的荣耀,并为此付出全部。
而他们的回报,仅仅是那个虚幻飘渺的来世。
他们踩着敌人的头颅,将叛徒抓获,关进笼子。战俘就是这样变成了奴隶,变成一种物品。
她顿了顿,沉默了许久,眼睛的视线浮在了虚空,“森穆特……”
“他很勇敢。他总是冲在最前面,伊布杜和他很有默契,他们一定一起经过了很多次这样的战争……”
黑猫消失了。
安克赫娜蒙望向天空中高悬的月亮。
皎洁得令人惊叹。
该回去了,她想着。
欢庆结束的深夜,安克赫娜蒙约着奥索尔孔沿着尼罗河到一处不知名的神殿。
她独自外出,留了张字条给他。
奥索尔孔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会写他们的文字。
安克赫娜蒙等候在那里,身后是深黑的神庙入口,银白的月光洒满她的每一寸发梢,她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那样皎洁灿烂。
她笑着,轻快的,温柔的。
是从来不曾见过的美丽的笑容。
“森穆特,你来了。”
尼罗河向北汇入地中海,太阳船指引灵魂渡过黑夜,迎接来世。
碧波荡漾的月色里,奥索尔孔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躯体还是自己的灵魂跟随着她走上了那艘巨大的太阳船。
船上摆放着深红的液体,并不同埃及的任何一种饮品的模样。
或许最接近的,是塞赫麦特曾经饮下的石榴汁,也或许是安克赫娜蒙曾饮下的维西尔的心头血。
安克赫娜蒙贴近他的怀抱,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眸,显出不同于往日的光彩。
“森穆特,这是我家乡的酒。”
她笑,继续说,“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
奥索尔孔没有立即说话,伸手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