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的少东家把被烧死的尸体一铲,打包扔在了乱葬岗,另择他处开辟新市场去了。
云追月翻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那场大火熏坏了沉瑜弟弟的嗓子,至此,十多年来从未听他发过一语。
回忆结束,那无边的痛苦却未减一毫,沉瑜倏地睁开了眼睛,眸中尽是决绝之意。
天亮了。
谷中宾客如云,难得的热闹。
因婚礼举办得匆忙,且山高路远,宫门的人还未赶到。但宫远徵丝毫不在意这个,一心只想着和云追月喜结连理。
“你这兔崽子,前脚说不拜堂,后脚就办婚礼,是要折腾死为师?害得为师刚到江南便往回赶,嘿,看来这梅子酒是喝不成喽……”
云追月咧嘴一笑,“老头~有我在,今年你就别想喝那劳什子青梅酒了!”
吉时到——
年轻的新郎一袭鲛纱红袍,红绸婚服上绣着精美的银蝶,容貌昳丽,早已出落得高挑有致的身段挺拔如松,俊逸出尘,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与新娘各持喜绸一端,一齐踏入那挂满红罗帐的殿堂。新娘身着凤冠霞帔,螺黛描眉,口含朱丹,头上朱红的九凤金钗衬得她白皙如玉的俏脸更加妩媚。
“宫远徵,走快点!我这满头珠钗重得要命!哎哟我的老腰!”
盖头下的云追月努了努嘴,吹起盖头一角。
“能不能正经些!大婚呢!”宫远徵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掩在宽大袖口下的手毫不留情地掐起她腰上的软肉,狠狠一拧。
“啊啊啊——松手,阿徵快松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锣鼓喧天,嘹亮的唢呐,悠扬的编钟,鸣乐声掩盖了云追月的哀嚎。
一场喧闹过后,新娘子总算被平安地送入洞房。
人群散去,云追月第一时间踢掉婚鞋,连盖头都来不及摘,整个人瘫在了喜床上。
也没人告诉她成亲这么累啊……
罢了,也就这一次,要不是为了宫远徵,这婚,谁爱成谁成。
人刚躺下,还没消停一会儿呢,侍女匆匆来报。
“主子,沉瑜公子在青庐外自缢,被姑爷用暗器割断绳索救下了。”
什么?!
云追月一把扯掉盖头,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满头珠钗叮啷作响。
今夜可是她大婚啊……
砰——地一声,旖霞馆的门被粗暴地踹开,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袭红袍的云追月站在门口,阴沉着脸。
“啪”,还未等人反应过来,狠狠的一耳光甩在了沉瑜的俏脸上。
“阿月。”此举不仅吓傻了在场的人,一旁的宫远徵也微微蹙眉。
连一向没个正形的师父也开口缓和,“小鬼你先别生气,听人好好说。”
云追月哪听得进劝,谁说话也不好使。她一把扯住沉瑜的衣襟,扬起拳头,气红了眼。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将你从死人堆里背出来,就是让你作践性命的?”
沉瑜低垂着眸子,一滴滴清泪自脸上滑落,滴在云追月的手背。
良久,他缓缓抬头,脖颈上的勒痕吸引着人的视线,喉结微微震动,沉寂已久的嗓子发出了久违的声音。
“姐姐,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