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
于是她拔下了头上的唯一一把素静的银钗子,尖锐的一端狠狠抵着自己的喉头。
“姨母——”望宁被她吓了一跳。
却见她言语决绝,“你立刻从货仓后面出去,答应我从此不见姜衍,不然我即刻死在你面前。”
说话间钗尖又往里抵了几分,仿佛下一刻鲜血就会破洞而出。
“姨母你这是做什么!”
望宁没有想到她有这么大的反应,正想着先安抚她,再夺掉她手中的钗。
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欧阳神医却在此刻出了声,“如果娘娘都不能让你回心转意,那我呢……”
望宁寻声望去,银色面具落地,那膝盖以下空落落,只能坐在木制轮椅上移动的欧阳神医,竟长了一张和先太子姜玉煊一模一样的脸。
“简简!”他唤她。
其中那个最是清风朗月,尊贵无比的男人,此刻眼眶微红,浑身都是颓败之气。
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清高自傲的人扯着嘴角对她笑,“你也看到了,太子哥哥现在没有其他的本领了。”
“我只是听卫东说你现在过的不好,想着好歹我在敬国还有个草庐……”
他顿了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膝盖,空荡荡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几下,显得尤为可怜落寞。
“我原想着即使我是个连走路都不行的废人了,但凭着这几年练出来的医术,让咱们一家三口过上平常日子总是可以的。”
他抿着嘴唇笑。
望宁的眼眶却红了,她总觉得自己这次出逃制度过于顺利了些。
卫东有本事找到戏团帮助她们逃亡不说,甚至伪造的文书都可做过地方的层层关卡,让她们一路顺通无阻的来到富春。
原来是太子殿下在暗中帮忙。
原来是姜玉煊在帮她打点一切。
她眼下微热,“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要太子殿下费心。”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尽管她被人叫做女版姜玉煊,被叫做小玉菩萨。
但望宁知道姜玉煊才是个真真正正的君子、圣人。
当年在姜衍战胜回宫的庆功宴上,她原本是想跟姜衍将一切说开的,却不料误中了谁人的圈套。
引了那腌臜的药物。
于是便只能借口匆匆回宫,那药性毒烈,烧得她意识恍惚不清,人脸都看不清楚。
还是姜玉煊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没有趁人之危的靠近,反而是在她床头给她打了一盆水。
用湿毛巾敷在了她的脸上。让她靠着这盆水,靠着条毛巾,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名节。
过程中他没说过一句话。
事后姜玉煊再没提过这件事,若非那她闻到了姜玉煊佩戴的香囊的味道,恐不知道这位恩人的大名。
姜玉煊做好事不留名,不图别人的报答。
望宁这个被帮之人,却是不敢忘之。
这样好的人,这样好的品德,望宁这辈子没遇到过第二个。
是啊,这世上哪还会有第二个人为了毫无血缘关系的另一个人布这么大一盘局,甚至不惜与一国之主为敌的?
姜玉煊滑着轮椅靠近,木轮在甲板上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他拿出手帕伸手给望宁擦了擦眼泪。
哑声道,“简简,跟哥哥回敬国好不好?”
望宁张张嘴,再也不能说出什么了。
他残了,他费了这么大的力,他只为了带自己受欺负的妹妹去掉另一片土地。
“……腿……”半晌,望宁只吐出这么一个字。
姜玉煊苦笑一声,“没了,谁能允许一个没有腿的人坐上皇位呢!”
他好似想到了往昔,感慨了一句。
望宁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是……姜衍?”
她的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震惊与不愿意相信。
姜玉煊神色未动,说话却斩钉截铁,“不是,是我自己命不好……”
而后又好像强调什么一样,“本是同根生,怎么可能是姜衍呢!”
那分明是要掩盖什么的模样。
他故意咧着嘴笑,伸手要去牵望宁的手腕。
却听舱外想起一道阴沉冷冽的声音,“许久没见,兄长倒是一如往昔的会做戏。”
那声音里满是讽意,让货舱内的三人俱是一震。
门帘掀开,九五至尊逆光而来,不过几日未见他却清瘦了许多,分明是气势凌厉,眼含怒意,可眼下的乌青却让他显得比姜玉煊还有颓废些许。
他冷眼扫过姜玉煊,“泼脏水的本事也是一点没减!”
另外三人都没有想到姜衍能够这么快找到他们,这个港口被滞留的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们的船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既不靠岸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