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个变节的卧底,我希望你找到他,然后告诉我”
说完他右手五指并拢,手掌伸平,举至右眉附近,绷直身体向许敬南端重的敬了一个军礼,郑重道:
“拜托了!”
许敬南楞了几秒,抬手回了礼,然后半夜里躺在逼仄的牢房里失眠了
床是铁架床,上下铺,许敬南被分到房门入口处的下铺,上面是个身材稍胖的高大男人,只要稍微一动,他就能感觉到床架晃动伴随吱吱啦啦的细微响声
许敬南对着墙壁躺下,中间翻身的时候被眼前突然而至的黑影惊了一下,赶紧重新坐起来
监舍里亮暗灯,只能将男人瞧个大概,看着个子不高,有些驼背,整个身形像只猴一样弓着,像是怎么也打不直
“新来的?”
男人开口,声音有着浓厚的沙粒感,像是声带被砂纸磨过似得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许敬南目光迎上去
“转监来的。”他答道
男人呆立着,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抬手指了指上铺说到
“你上面这个,我上头那个,身上都背有人命嘞,你做什么进来的?”
似乎只是闲聊,许敬南心放下来
“贩/毒”
他说
男人点了点头,慢慢拖着步子离开了,走得很慢,像是有只脚使不上力气
“这个很挣钱啊~”
许敬南看着他的背影笑
“那也没命花,这不是进来了嘛”
对方摇摇头,走到了小便池,慢慢解开裤子,传过来一串水声
“只要不是死/刑,就还有盼头,人死了,才是什么都没了”
许敬南没搭话,靠着铁床架坐着,等待黑暗中的男人上完厕所回来躺下,他才重新躺回去
*
监狱里的生活按部就班,比生活中任何时候都要有规律,有时晚间唠嗑闲聊晚了些,起床的哨子又响了,机械又重复
这样的日子许敬南度过了两个月,终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早晨走出了监区大门
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这才进入一个真正的开始
饶是心里有所准备,也被门外的场面震住了
乌泱泱一片黑色的轿车,孟昊立在人堆前,位置显眼,许敬南一下就注意到他
还是老样子,中等的个子,削瘦身材,常年一件黑色衬衫,油亮乌黑的短发被风带起,吹得凌乱,大框墨镜压在脸上,许敬南看不见他的眼睛,只看见他冲他笑
二十七八岁,放在任何一个青年人身上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但因人生阅历太过特殊,岁月好像赋予了他太多的厚重感,只那一站,就有一种与年龄不匹配的老成和狠厉,令人感到压迫
孟昊用力拍手,大笑着上前揽住许敬南肩膀,转身面向乌泱泱的人堆,中气十足的喊道
“叫人!”
“堃哥!”
一声声浑厚响亮的喊声此起彼伏,许敬南抬眼望去,几乎都是陌生的面孔,没有一个他叫得上来的名字
当年几乎一网收尽,除了孟昊
许敬南尴尬的抬手,示意大家压低声音,望着孟昊笑
“出狱而已,用不上那么大阵仗。”
孟昊后退一步细看他,身上仍然是两年前的旧衣服,说到
“早该来看你,顺便给你带套新的,还穿这个,像什么样子。”
他随即看向众人,有些不屑
“这场面大吗?还不够!”
他看向一旁的人,吩咐道
“去把鞭炮点了”
他望着许敬南笑,有些挑衅的瞥了一眼监狱大门
“我就是要他们都知道,我回来了!”
“两年前抓不住老子,现在也一样!”
两排鞭炮噼里啪啦在马路边炸开,响声震天,加上他们人多势众,引得其他出狱的犯人和家属频频侧目
接风宴摆在芒市最繁华的地带,车子刚一停下,许敬南就觉得周围环境十分熟悉,等他彻底从车里出来,才看清这是什么地方
比起之前,这里变化不小,原本建筑低矮的地方大多都被推翻了重建,多出了许多他叫不上名字的商圈和广场
他和孟昊并排进门,前面有人主动上前领路,两人跟着一路往深处走,弯弯绕绕,一直上了三楼最里面的包间
服务生都是清一色的西装和旗袍,无论男女,容貌身材都是姣好的
这里和他当初接手管理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两样,甚至连装修风格都没有变,只是人员几乎都是全新的,名字他一个都叫不上来
桌上的菜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刚好上完,到了包间里,剩下的人就不多了,一个是刚才给孟昊开车的,同一辆车上,他有印象,剩下的三个就全然是陌生面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