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九幽的刹那,殊颜刚放松的心又紧绷了起来。
她冷冷看着九幽由远及近向自己走来,黑色煞气如影随形,气势迫人。
“怎么生气了不理人?”声音低沉,语气却极温柔,似乎在哄小孩。
殊颜见鬼一般瞧着他,硬气道:“不敢,怕洞主一个不高兴又要杀我。”
九幽双手抱胸,闻言低声一笑:“本座改主意了,想要六殿下永远留在身边。”
殊颜心中顿觉恶寒,这话若是景翎君说的,她应该很受用。可偏偏是九幽这个老仇人,她怎么也不相信他的话。
殊颜笑了笑,讽刺道:“我若留在洞主身边,那潇潇姑娘定要扭断我的头。对了,我失去肉身,还是拜洞主所赐呢。”
九幽面不改色的笑着,仿佛始作俑者不是他。
“怪不得六殿下对本座怨念颇多,确是本座疏忽了,不如今夜就为你重铸肉身,算是赔礼道歉。”
殊颜将信将疑,这九幽又在打什么主意?当初毁她肉身,现在又上赶着帮她,这实在令她琢磨不透。
“洞主有什么要求直说无妨。”
“这几十万年的亘古长夜,实在寂寥,本座也想有一人陪着,不知六殿下可否答应。”九幽垂眸的刹那,竟与记忆中的人重合。
殊颜有片刻失神,很快她清醒过来,讥笑道:“洞主怕是要失望了,我早已心系景翎君。”
九幽似乎早就料到答案,云淡风轻道:“我这胞弟也是个死心眼,天生就爱同我作对,所幸他日后机会不多了。”
“景翎君怎么了?他到底在哪儿?”殊颜厉声问道。
九幽嗤笑:“他若想见你,自然会来。脚长在他身上,六殿下逼问本座是无用的。”
殊颜失落的低下头,心头酸涩。
看来他是不愿见我。她想。
九幽忽然搭上她的肩膀,语气暧昧不明:“你答应留在我身边。他若真的在意,定要寻我麻烦。介时你见到他,再问个清楚。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殊颜虽不情愿同他做交易,但心中见到景翎君的渴望已经胜过一切。
见她点头同意,九幽满意一笑,他一瞥身侧的小厮和吊死鬼,“好生护送殿下回去歇着。”
清越立刻上前,手顺势一伸:“殿下,请吧。”
殊颜随他们回了寝殿,盘坐在香炉前,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发呆。
想起九幽的话,她不由陷入沉思。按景翎君的修为来说,不会比九幽低,他被幽禁的可能性不大。或许他只是留在华清府内,不喜外出罢了。
清越见她一声不吭 ,便悄悄凑过头来。
“颜殊,你在想什么?”
殊颜转过头,见他一张忽然放大的脸,以及他身后伸出的鲜红长舌,吓得差点魂魄升天。
她拍拍胸口:“九幽不在,你们俩还是变回原来的样子吧。我怕时间久了,我比灏炎先走。”
清越和时风一副恶趣味的笑道:“这必不可能。”
殊颜无奈起身关上了大殿的门,说来也怪,自那日潇潇来闹过之后,死灵都不曾出现了。
“方才你说自己心系景翎君,这可是真的?”清越一脸好奇道。
殊颜关门的手一顿,是真的吗?在外人面前,她可以无所顾忌,可到了景翎君面前,却只剩下了别扭。
她自嘲一笑,回头道:“比真金还真。”
时风双手叉腰,吐着长舌冲她翻了个白眼:“不害臊!”
殊颜不自然的摸摸鼻子,面上微红,她爽朗一笑道:“莫笑我,实话实说罢了。”
“那景翎君可知你心意?”清越接着问道。
他们之间向来是他进她退,他只退一步,她便跑没影了。眼下这般僵局,许是注定的。
殊颜竟觉得无比遗憾,苦笑道:“若我有机会再见到他,定会告诉他。”
清越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道:“会的。”
又是子夜时分,殊颜正躺在床榻上酣睡,窗外突然凉风大作,透过缝隙钻进来,紫色薄纱轻轻晃动。
梦中,殊颜冷不防感到一双无比冰凉的手在抚摸她的脸颊,这冰凉的触感惊醒了她。
她半睁眼,便见眼前烟雾迷蒙,似梦非梦。
一个人影坐在床榻前,浓密的墨发披散着,他怀中淡淡的桃花香四溢,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她挣扎着去摸索,却在腰间摸到一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相触的刹那,裹住了指尖的凉意。
“阿颜。”那人柔声唤她。
殊颜动了动嘴角,说不出一句话。但不知为何,她的眼角已蓄满泪水。
一切仿佛梦魇,她只能静静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男子出神。
景翎君,是你么?是你来看我了。
只听得他一声低笑,用力捏了捏殊颜的手,放在掌中细细摩挲。
“是我。”
殊颜眼角的泪水终于滑落。
她已分不清这是久别重逢,还是又一场梦。是真是假,她都贪恋这片刻的安宁。
殊颜勉强撑开眼皮,为何看不清他的脸?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景翎俯身而下,同她四目相对,墨发散落在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