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祖母安。”君染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乖乖坐在老太君身侧的矮凳上。

老太君嗯了一声，感受到君染的温顺，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染哥儿，陛下赐下的婚约，你可还满意？”

“天恩浩荡，君染不敢妄言。”君染内心腹诽，他敢说不满意么？

“染儿，祖母知道你心系九皇女，可现在不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么。”老太君话头一转，“若是九皇女被立为太女，你便可名正言顺嫁与九皇女。真真是天意弄人，叫两个有情人白白错过。”

君染低着头，静待下文。

老太君瞥了一眼君染，继而道：“阿染，你既然不喜太女，不如把琦儿充做媵侍，你若不想失身于太女，就叫琦儿承宠，也好为你分忧。”君琦是君家长房次子，与君染同岁。虽是侍郎所出，但颇得老太君宠爱。

君染心底微凉，有些不可置信地对上上首老人的双目：“……媵侍？”

“不错，太女一向不得圣宠，迟早被废，届时九皇女入主东宫，你二人既情意相通，若能留得完璧之身，必定被纳为太女侧君，只要你诞下龙嗣，父凭子贵，何愁不被扶正？”

君染自有一番傲骨，所谓‘宁为贫人|妻，不为贵人妾。’好端端的他为何要舍妻作妾，自降身价？

见君染一言不发，老太君语气也冷了起来，“你生于官宦之家，应当知道‘大局为重’这四个字。”

君染微微颔首：“祖母之计，一石三鸟，染儿佩服至极。”太女喜不喜欢君染无关紧要，只要承宠的是君家公子，不管是君染还是君琦，就有可能怀上龙嗣，要是太女登基，那龙嗣就可是皇女，就有机会夺嫡，君家也能水涨船高，一步登天。

若是太女被废，九皇女上位，凭借她与君染的情意，定然也能攀龙附凤，虽说名头不太好，但只要能助九皇女登基，夺得圣宠，一朝君王侧，父凭子贵，自然会名正言顺。

“染儿，太女凶名在外，祖母也是为你着想，不想你受苦，才出此下策，你需体谅祖母的良久用心呐。”

君染沉默半天，“祖母，不知此事爹爹可知？”

老祖宗一噎，她特意挑了慕容宣不在的时候给君染说这件事，要是被慕容宣知道，那还不得吵吵闹闹，大肆宣扬，君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染儿，此事不可与你父亲详说，你若是走漏了风声，太女得知此事，不是更加厌恶于你？”

看老太君的反应，君染心下了然，淡淡道：“祖母，若是染儿擅自带着媵侍出嫁，太女不喜倒也罢了，若是太女借此给君家安上个藐视皇家的大不敬之罪该如何是好？再则，染儿是陛下赐婚的太女郎，太女也无可奈何，最多就是冷落染儿几日，若是牵连到君家，牵扯出祖母，那染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祖母——”

君染低着头，拿出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祖母，您说这该如何是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老太君盯着君染看了少许，似在思量其话中深意，“罢了，你先退下，容我再想想。”末了又嘱咐了一句，“今日之事，不可声张。”

“是，祖母，染儿告退。”

青竹跟在君染身后，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老祖宗实在是欺人太甚。青竹憋了一肚子的气，一回房间就竹筒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儿抱怨给君染：“公子，您可千万别听老祖宗的话，那九皇女也不是个好人，绝非良配。况且您是陛下钦定的太女郎，合该与太女安安心心的过日子。还有，琦公子可不是好相与的，您可千万别把太女推给他。就算您不喜太女，也不能这般行事，万一太女恼羞成怒，您日后在东宫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公子，您听见了没呀？”

君染听着青竹一股脑儿地数落人，竟然觉得十分暖心，没想到原主的爹爹，侍从都对他这般好，比起老祖宗，真算得上是掏心掏肺了。“好青竹，我都记住了，多谢你提醒我。”

“公子，您莫折煞奴。”

君染想起老祖宗刚刚的话，竟然敢冠冕堂皇议论太女，那太女当真如此不堪？如今婚事是推不掉了，若是太女是个混账东西，他也得早做打算，为自己筹谋才是。若是能和太女达成协议，做对假夫妻，先糊弄过去，以后再和离，或者假死脱身，逃离京城，也不是不行？

这么想来，最好能和太女见上一面，提前打好关系才是。不过太女住在东宫，他哪里能见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