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想,他们这队伍,除了一个杜仪,几乎都是女人小孩子,能逃哪里去在那逃难大军里就是最末端。
而且他们其实并不缺吃的,粮食能吃一整年,现在不好解决的是水。
她看朝杜仪和白亦初,“你们两人怎么想”
白亦初的想法和周梨是一样的,他当时被人贩子带着走东跑西,不是没想过逃,人贩子左不过两三个大人,他们那些小孩子加起来十几二十人。
可是一次没成功过,反而每次都要遭受一次丧心病狂的毒打。
所以他几乎立即就想到了,这样的队伍在逃难队伍里,就是备受欺凌。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抗揍。可是阿梨不行,她前阵子才因为花慧的事情大病一场了呢
现在看着是没事,但元姨说,病了那许多日,哪里不伤根本更何况又是心病,须得好好养才能全好。
因此他马上就反对逃难,“大家都朝外逃,可谁晓得外面又是什么光景你们也不是没听说,不止咱们这镇子,是整个县城州府,甚至隔壁几个州府,这整个西南几乎都是如此,这也就是说,咱们这接下来要过的日子,和在这里根本就没什么区别,且在路上还不可能带那么多粮食咱们的人也不占便宜。”
只怕都不等到那江南去,人就饿死在半道上了。
杜仪其实是想走的,一来也可以趁此机会到外面看看那广阔的天地。如果只带妹妹的话,他们应该是能熬到江南的。可是他也不可能就扔下周家姐妹,最艰难的时候,是周家姐妹朝他们伸出了援助之手。
叫他这个时候大难临头各自飞,他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留下吧,阿初说得对,咱们这队伍都是妇孺,走在逃难路上太吃亏了。”而且树儿太小,不过两岁的孩子,整日赶路如何熬得过去
周秀珠见此,也歇了这个心思,“那就留下吧,也许大家都走了,这十里八乡的井都是咱的,我就不信全都干了,一天一瓢水都攒不到。”一面又满怀期待地看着那湛蓝天空的太阳,“兴许过两日,老天爷忽然想起这是冬天。”
断了跟着大部分一起逃难的心思,大家也坐下商量,最终决定先回周梨家。
等那头的粮食吃完了,再回这桐油铺子。
只不过这地窖出口,眼下得封死,不然若是真不见下雨,过一阵子只怕更乱,到时候大家饿极了,还讲什么仁义道德只怕是挨家挨户找吃的。
也是说干就干,白亦初和杜仪马上就挽起袖子开始封地窖口。当天下午完工,周秀珠和周梨也早就收拾了行李,一行人便踩着暮色往桐树村去。
但其实也没什么行李,这见天都是炙热的太阳,这空气里满是燥热,大家左右就带了些金银细软和房约地契的,背着往乡下走。
不想着路上竟然遇到了村里不少村民。这一问才晓得,光是昨儿晚上到今天白天,就起了好几处山火,村子被整个大山包围,若真燃起来,指不定是要被活活烧死的。
加上柳地甲他们去山里找水源的队伍也回来了,不但没有找到,反而遇到了饿坏的猛兽,为此还折了两个人。
剩下的虽逃回来了,却是个个满身负伤。
也正是如此,村民们几乎没多做考虑,各家拿上能带的粮食,不能带的藏起来,挑着筐被着背篓,装好家什伙,带着媳妇孩子老人,就开始逃了。
见着周梨他们往回返,有那好心的劝着“别回了,你二叔一家带着你爷奶,中午就走了。你们现在回去,不过是白走一趟罢了。”
周梨有些意外,二叔家居然把爷奶都带上了。她谢过了村民们的好意,一行人急急忙忙往家里赶,也不知道元姨是不是急坏了。
路上又遇着几波村民。
等到那月上中天,他们也回了村里。
本是寂静之夜,可因为还有再收拾行李逃难的村民,整个村子显得人声鼎沸,鸡犬相鸣,好不热闹。
她家的灯火也还亮着,急急忙忙回了家,果然见着元氏还在,只不过家里却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脸上带着些青肿。
周梨见了,几乎就料到了是谁所为,愤怒地问道“是周玉宝他们”
元氏点头应着,不过却并不十分难过,“他们就翻走了两袋面粉,其他的什么都没找着。”
那是因为周梨和白亦初不放心,所以给提前藏好了。
周梨却心疼她,拉到灯下检查。元氏浑不在意,“我擦过药油了。”又见周秀珠娘三和杜仪兄妹都来了,便问,“咱们不跟着大家逃么”
“不走了,咱们就留在村里。”来的路上他们商量过了,村子被大山围着的确不安全,山上真着了火,他们就得遭殃,所以等明天就马上自己先把周边烧了,自己烧个隔离带出来。
到时候就算真起了山火,没有燃烧物,难不成那泥巴还能燃起来
只不过这一宿大家也没能睡好,只听得那院墙坎下面的路上,总有脚步声,还有锅碗瓢盆碰撞发出的乒乓声,以及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