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咱一个村里出来的,相互照应着几分怎么也就是你傻,真将他们做恩人,还不要命地替他们干活。再说我也看出来了,他们家可不缺钱。”
她说到这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只拿手指戳着柳小八的脑门,“你也用脑袋想一想,你和她家雇佣的那两个长工又有几个区别真对你好,怎不叫你和她家赘婿一起上书院读书去说到底就是你傻,竟然还以为他们对你好。”
柳小八这会儿看着花慧,只觉得陌生无比,半响才冷冰冰地看着她,“难怪月桂姐说你不实在,你果然是没个好心思,白瞎你在那庙里待了几年。”
他说罢,气呼呼地转身离开,理也不想再理花慧。但又想起了什么,只停住脚步说道“你男人就在咱们镇子上,如今重新娶了亲,你将孩子送还给她去。”
柳小八想,兴许没了孩子,花慧就没这许多怨气了。那孩子整宿整宿的苦,只怕她也什么没能好好休息,所以才这般模样的。
心想大家一个村里出来的,又都熬过了那要命的天灾,如今好日子在跟前,当要珍惜些,好好将日子过起来才是。
可没想到花慧的心中,竟然是那般想,他实在想不通。虽然从前和花慧不是很熟悉,但每次看她都笑眯眯的,好和善的。如今怎么嫁了个人,就满脸的戾气不说,还怨天尤人
想起刚才花慧那些话,又不知该不该要和周梨提一两句,免得她这肉包子打了狗。
可又当怎么说
他还没想好如何和周梨说,那月桂却已经趁着这会儿没见到花慧在,孩子又扔给了若素帮忙看着,便与周梨小声说道“我知晓你心地善良,又念着儿时旧情,可是这人总是会变的。这话也不该我多嘴,可是你一家待我好,每日活儿又不多,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被人骗了去。”
说罢,指了指若素抱着的花儿,“还有那娃儿整宿地哭,白日里却好端端的,不我有心要怀疑哪个,可是你姐姐晚上总睡不好,不是个法子,我这两日也特意起来偷偷到这前头来听了几回,怕是内有玄机的。”
周梨的事情到底多,哪里顾得上这些细节加上前些天,正方脸又办来了漆树苗子。
而且还都是好苗子,都是一年多的,她叫了香附一起去了一回乡下,又要运送树苗,又要雇人去种,还找了村里的地甲去钉桩子。那地里是长年累月不翻,旁边草儿比孩子要高,将那边界线都给遮了去。
所以这一次,她将周边都钉上了木桩子做记号。为此也在那村子里住了几天。家里这头,自然是不大清楚。
听得月桂的话,半信半疑,“这话如何说”
月桂与她靠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我也不瞒你了,我祖上一直都是那县衙门里摸验尸体的仵作,自小我在父兄跟前,就总是听他们说衙门里的事情,还有那听哭声判断各人的心思。”
这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绝技,按理是传男不传女的,家里也是一直靠在个绝技才在衙门里站稳了脚跟。
但是她也是跟着兄长在父亲跟前学了些许,虽是不精,但是这样简单的哭声,还是能判断出来。
便道“那花儿晚上哭,多半是挨了打,不然她这般大小的孩子,哭声最为单纯好分辨,不是饿了就是拉了裤子,再就是挨打害怕。”
这样的听声断案的绝技,周梨前世的时候,在那个大宋案子里也见过,一度以为是杜撰的,可没曾想天底下真有人能靠着哭声分辨人家的心理举止,这也着实了不得了。
既是吃惊月桂还有这样的本事,又是震惊花慧怎么可能打孩子呢花慧对孩子算不得温柔,甚至有时候粗暴,但因为她在逢春院后院的举动,一直都叫周梨相信,花慧那心底始终是爱花儿的。
可是月桂的话就像是一根钩子一般,一下就把她怀疑的心给勾起来了。因为周梨听元氏说,孩子拉了,一直都是花慧亲自收拾,从来不假手他人。
也正是如此,元氏觉得花慧脾气虽然有些不好,嘴巴吐出来的话也略有些刻薄,但想着她对孩子总归是好的。
想想那孩子又不是她亲生的,她都愿意擦屎刮尿,可见那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了。
可如今听得月桂的话,她脑子里立即就想起了当时若素被许家那些人打的事情。
莫不是,花慧是害怕大家发现花儿身上的伤势毕竟这冬日里,孩子穿得厚实,谁闲着没事去剥开孩子身上检查自然是没法察觉。
可若是给孩子换衣裳,那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月桂见她沉默不语,便劝着“左右她这会儿不在,孩子在若素姑娘手中,咱看看就是。”
周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若素身边,将花儿的衣裳拉开了一些,果然瞧见那瘦弱皮肉上,好些个掐痕。
然而就在伸手拉衣裳的前一刻,她心里还想着是个误会,花慧不该是那样的人。
如今见了那些个掐痕,周梨终究还是接受了事实,喃喃念了一句“果然,人是会变的。”自己对于花慧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