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是不会来麻烦你,只叫她爹带着便是。”
周梨是不敢答应的,人家一个闺中女子,那是娇养的,哪里受得了这外面的苦正要拒绝,哪里晓得那王夫人忽然又说道“我家在那河边的码头上,也是能说上几分话的,我晓得你们云记的货都是从东海那边走水路来,往后啊你也不必担心这卸货的事情。”
然后周梨就没骨气地心动了。
毕竟她是个行商之人,自然是先考虑这将王姑娘带在身边所得到的好处。那货物虽是一年最多就来六次,可因没有自己的码头,在别家码头卸货,且不说那费用多高,更重要的是还要排队什么的。
这最是浪费时间。
而于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钱啊,多浪费一分,那银钱就不知道泼洒了多少出去。于是也是在心中思量起来,当下只试探着问王夫人,“我在外四处奔走,且不必说抛头露面,总是叫不少人不喜,私底下里是没有少说我的不是。而且撇开了这些,最重要的是我们在外做生意,不少时候都是要朝人低头的,若是王姑娘能舍下这一份脸面的话,倒也好说。”
王夫人却只当她是应了去,笑道“这算得了什么想当年他爹不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么那遇着难的时候,只差没领着我到人家跟前去一起磕头了。”然后当下也是给周梨许诺,她说到做到,只要周梨愿意将她女儿领在身边学个一二,那码头的事情全都包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诱惑还是挺大的,周梨到底是答应了,最后只道“那既然王夫人这样相信我,姑娘那边得闲了,便过来吧。”
王夫人终于是心想事成,放下了周梨的手,“那我就不多耽搁小周掌柜,我家丫头的事情,就劳烦你上心了。”
“夫人客气了。”周梨又同她回了礼,见王掌柜那边催促着夫人上马车,对上了周梨的目光,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来。
周梨见此,心里顿时有了数,这王夫人拿码头来做报酬,怕是这王掌柜的意思。
只不过他自己不好意思过来说,方叫了夫人才是。
毕竟周梨晓得,他们夫妻二人,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虽是将自家侄儿带在身边教授一二,但终究不是血脉至亲,只怕也是不怎么愿意将辛苦挣来的家产交托出去。
如今不说上京那边,就是这芦州出门的女子也越来越多,他多半也是动了心思,还是想叫自家女儿来执掌家业。
但又怕直接带到商行里去,里头都是他那侄儿的人脉亲信,女儿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受了挫。
故而才想着自己这里。
不过周梨想着,这事儿不亏本,那码头的事情节约了银钱是小,最叫人欢喜的是,往后不用再等时间了。
就说现在云众山他们,也是在等码头那边的消息,几时能给他们安排去东海的船只。
若是再过半个月等不得,他们就要急着走旱路过去了。
但旱路哪里有水路方便
待王家夫妻上了马车,周梨这也准备上车,却听得香附在耳边提醒,“那人好似柳秀才,在那头站了好一会儿,只往咱们这里瞧可要叫我上去打个招呼”
周梨刚才和王夫人说话时,一直都觉得有双眼睛看着自己,只不过那时候同王夫人说话,也没顾得上。
却是没想到竟然是大病初愈的柳秀才,当下也是朝那边瞧了过去,果然见着还是一副瘦弱憔悴的模样,那晚风一吹,好似他会叫这风给一起卷走一般。
不禁皱起眉头来,“这样晚了,他怎在外头,也不见那小书童身体才初愈,就这般不爱惜自己。你去同他说一声。”
香附得了话,只先扶着周梨上了马车,这才过去。
柳相惜只是觉得自己这一阵病着,好似阎王殿又走了一趟,那奈何桥边上到处都开满了红艳艳的奇怪花团,今儿那夕阳斜落下的时候,他忽然便来了兴致,只觉得天边火红色的火烧云像极了自己迷迷糊糊时候做梦见的那花团。
便出了院门,一路踩着那通幽小径,上了街上。
然后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这里。
火烧云也彻底被浅墨色的云层所替代,夕阳早没了踪影,一轮明月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天边悄悄爬上来。
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走了这样远,夜也这样深了。
然后便起意想慢慢走回去的,哪里晓得忽见一处人家大门阔敞,里头都是些华衣锦服的客人从中出来。
他本意要转头走的,忽然见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只是夜色终究有些浓了,那户人家门下的灯笼在风里摇曳着,灯光也开始晃动起来。
为了看得真切,他上前走来了几步。
果然认了出来,是小周掌柜。
然后不知为何,他便停在那里,见她和人从善如流地打着招呼,又有夫人上来拉着她说话,好个亲切热忱。
他不觉那嘴角便微微扬起来,只想小周掌柜真的是个极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