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玄色儒袖圆领袍子的中年男子,国字脸神仙胡须,生得白净,腰间挂着一把佩剑,瞧着像是从那道观画卷里抠出来的人物一般。
他走出来只一眼就断定出哪个是白亦初,朝他打躬作揖,“某乃灵州知府罗大人身边的师爷萧十策,拜见白大人”
白亦初只觉得这人的名字略有些熟悉,但一时间也不起是何处所见当下只忙着同他回礼,一头介绍着身后二人,“这位是挈炆,我的师爷,另外一位乃长随萝卜崽。”萝卜崽这个名字,大家想过改的,毕竟他大了,但是曾经埋怨萝卜崽字数多笔画多的萝卜崽却不愿意改了。
挈炆和萝卜崽也纷纷朝那萧十策见礼。
萧十策的目光却是一直都停留在白亦初的身上,里面透着一种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兴奋。“白大人请”
一番寒暄完毕,他只亲自做了这引路人,将白亦初一行三人,请去了书房见着罗又玄。
罗又玄已经是古稀之年,他的眼睛里,见过贞元公和霍轻舟波澜壮阔且又短暂的人生。
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四朝元老,也看过了这个朝野之上,几代帝王的更迭变换。
白发白须的他,见了白亦初,心有万万分的激动,显然已经知晓了白亦初的身份,只移动着那垂老的身躯过来。
白亦初哪里敢且不说他是上司,便是这年纪,也要敬爱有加。
当下只忙迎上去将人给扶住“大人小心。”
却叫那罗又玄一把抓紧他的手,“万万没有想到,我罗某人此生还能瞧见霍家的孩儿。”一面打量着白亦初,十分喜欢,“果然是个好孩子,难怪被打发到了这边陲之地来。不过孩子你也不要怕,老朽在这里将近二十年的光景,好得很”
白亦初早就从韩玉真那边晓得,这罗又玄是个什么人物,年轻的时候,也同自己一般,是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当时也是在朝堂上大放异彩。只不过这过于耀眼辉煌的人,很是容易就将上位者的光辉所掩去。
所以蒙尘是必定的。
因此罗又玄的这一生,可谓是命运多舛,哪怕经历过四位帝王,他仍旧是不得重用,到了最后直接就被流放到了这灵州,叫朝廷不管不问了。
他只见白亦初三人一身轻装,更是心疼不已,忙问着那萧十策,“可是叫人准备了饭菜”
“已是好了,可要请过去先吃饭。”萧十策问着。
罗又玄连连点头,不由分说,只将他们三个喊去旁边的小厅房里吃饭。
这时候又才看朝挈炆,“我知晓你,只是可惜了你父母,经历了那千难万劫,却是终究没能再一处,实在是叫人遗憾得很。”
这才谢过拿起筷子要动手的挈炆忽然怔住,一时也是失了态,只忙站起身朝罗又玄急切地问道“大人知晓我父母之事”
罗又玄不解,似乎不知道作为孩儿的,难道还不晓得他父母的事情么即便当年许多外人不得而知,但这挈炆到底是临安公主的亲儿子啊。
就在他的疑惑中,白亦初看出了端倪,只朝着罗大人解释着“他少时与我一般,也是受到了重创,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也是万幸遇着姜云长先生,把他救下。”
罗又玄这时候似才想起来,“我倒是忘记了,你二人也是我们武庚书院的,姜云长如今可还好早几年我便劝着他放弃,或是直接到灵州来,他总是舍不得那方寸之地。”
这话又使得白亦初和挈炆一次惊讶,尤其是白亦初,他是熟读了那武庚书院藏书阁里先辈老师们的各种书籍,却是不曾晓得,原来这罗大人,也是那武庚书院里出来的。
一时满是愕然,“大人也是武庚书院的学生么”
“正是,只不过年少顽皮,惹了不少祸事,实在是怕戴累了书院,只从中除名出来。不过即便如此,我这骨子里,仍旧是流着武庚书院的血液啊。”罗又玄的那些所谓祸事,只怕是自己为官之后,因初入朝堂,刚正不阿的性子,得罪了不少人吧。
不过当下挈炆最为在意的,是他父母之事,只急忙趁机问“大人可是方便,与我道一二我父母之事”
罗又玄却是一声叹气,“其实你不记得了,反而是好事情。”
可是作为人子女的,怎么可能不愿意知晓父母之事呢挈炆只再三请求。
那罗又玄才缓缓道来。
原来当年他父王乃迦罗国王子波觉阿鹿,到我朝游学,认识了少年活泼的临安公主,陛下也是有意结亲。
当然迦罗国乃西域千万小国之一,将公主下嫁,到底是他们高攀了,所以也是许了许多黄金。
那迦罗国,最不缺的,也就是黄金。
本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两人好事将成,却没有想到临安公主却被人劫走了。等找回来之后,人却是已失去了清白之身。
但好在那迦罗国的王子波觉阿鹿并不在乎临安是否为完璧,仍旧是要以此前约定好的礼节迎娶她回伽罗国做王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