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宫中,再”
她似是听了,实际全然未听进去。
因为她伸出了一只手。
似乎想从半空中抓住些什么,但那一片黯淡的夜色中有什么呢
他忽然想起了潼关。
原本应当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想要伸手去阻止,但阿迟的指尖绽放出了一缕火光。
在那一霎,它忽然变成了一场带着火焰与高温的狂风,席卷了整座院落
热浪咆哮而过,整座长安城的夜空都为这一霎的火光所点亮。
而那名刺客,以及那几名确实无辜的世家子,尽皆化为黑灰,同炙热的夜风一同飘飘洒洒,升上了夜空,弥漫在长安城的街头。
她转过身,看向蒋琬。
身后是将息未息的火光,将她的周身也勾勒出一层火光。
她像站在火中,眼里却透着冰冷的光。
“没什么好节哀的,先生不就是想要一个四海升平的世道吗待我花几天时间改造一下世道,再把他复活起来就好了。”
诸葛亮觉得,他一时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也难以形容蒋琬的神情。
以及厅堂内所有人的神情。
世道要如何改造
又如何以她一己之力去改造
但蒋琬最后还是开口了,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
“那几人确实是无辜的。”
阿迟微微歪了头,聚精会神地听他讲话,听完这句话,她才露出一个有些困惑的笑容。
“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不带一丝感情。
站在廊下的女子面容无暇,洁白如玉。
她是堪称国色的美人,曾令孟起一见钟情,他亦不会感到意外。
但比起那幅皮囊,他更清楚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阿迟虽名义上为刘璋之女,诸侯出身,却并非此世之人。
早些年她对世俗人情,礼数经籍无知无觉时,他已起了疑心。
心性如此随意,却又十分傲慢。
他自幼时便知晓,人当敬天地,礼神明,有仁爱之性,怀戒惧之心,方能
但如果神明自己不敬天地,也无仁爱戒惧呢
他的尸体被她藏了起来,他亦不知藏在哪里。
但他的神思仍然跟在她身边,见到了她究竟如何“改造”这个世道
她仍旧穿着那一天的衣裙,孤身一人,站在邺城的城墙边。她拍了拍城墙,似乎在思考什么事。
有守城门的魏兵见她神情奇异,跑了过来,似是好心想要问她用不用帮忙。
“帮我告诉曹叡,”她说,“我想要邺城可否”
魏兵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这疯妇,怎敢如此大胆”
天啊,在一旁默默观看的丞相心想,她何止是大胆。
她一定是未曾察觉丞相心中所想,但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随着那一抹微笑,她又拍了拍自己所倚靠的这一片城墙。
随着她轻飘飘的举动,整座邺城开始剧烈战栗起来
房屋倒塌,大地开裂,行人跌倒,不断有人仓惶逃窜,哭喊求助,而更加令他感到震惊的是为袁氏所建,后又被曹操父子反复加固过的,高逾十丈,坚不可摧的城墙,正在一寸寸地坍塌。
那座城市已经见不到昔日模样,甚至连可穿行的路也不见一条。
但她并不介意,她一步步踩着不可见的云梯,凌空而行,向着邺城宫殿走了过去。
没有祥云与仙鹤,亦无鼓吹与仙乐。
只有这一条染尽邺城的血路,在她身后蔓延。
阿迟大概花了三天时间,得到了整座魏国。
考虑到她出现在宫殿废墟前的模样,这丝毫不令诸葛亮感到意外。
大司空陈群是顽抗到最后的那一人,他命人关闭大门,架起柴堆,宁为魏国徇死,也不愿向“天命”屈膝。
所以为了验证“天命”,阿迟还特意用暴风雪熄灭了这场大火,直到那名老人冻毙在暴风雪之中,她才重令春回大地。
她看起来也并不如何痛恨这桩刺杀案的幕后主使,似乎就只是觉得这般硬气的人还挺有趣。
因此格外想要碾碎老人的意志和信念而已。
魏人再如何心志坚韧,也无能对抗这样的存在。
何人敢对抗神明
而且是这样残暴的神明
但,那些因地动而无家可归,又冻毙在暴风雪中的邺城百姓呢
他们又何辜
有了魏国的前车之鉴,东吴屈服得十分迅速,但江东世家以为他们只是换了一个名义上的天下共主时,他们很快发现,这位天下共主并非只有残暴。
她不在乎他们是否忠诚,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