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没什么波澜,但是如果仔细瞧,眼底全是压满的欲。
虞望枝一见了他,便觉得之前被他揉捏过的脚趾都烫起来,顺着腿骨往上,烧的她浑身都发热,之前在山寨里的事情全都回到脑海间,她那张脸都跟着红起来。
她本就颜色浓艳,白皙饱满的面颊在月下散发着泠泠的辉光,似是江南烟雨下,一捧新绿中的白蔷薇,眉目昳丽,现下面庞一红,纯净中更是透着勾人的欲,看的廖映山眼眸发烫。
他定定的望着虞望枝瞧了两眼后,声线低沉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跟不跟我走。”
虞望枝的心怦怦跳起来。
她纤细的手指抓着自己的衣角,直直的望着窗外的人。
她要不要走?
她嗅到了北风混雪的味道,冷冽,刺骨,会穿透人身上的每一件衣服,不管你穿的是夹棉蜀锦玉还是草衣,都会被冻的瑟瑟发抖,那风会从人的鼻尖一直冷到肺里,将牙齿都凉的发疼,每呼出的一口气,都会在空中变成一口浓浓的呼雾,“呼”的化在漠北的山脉里。
但,自由。
可以脱离这些小厮的看管,可以甩掉那可恨的林鹤吟,可以不再做什么妾——
想起这些时日来受的委屈,虞望枝真的想什么都不管了,只当做自己是一个软弱的,没有能耐的,见到困境就低头的废物,谁来帮她,她就跟谁走,一头撞进这土匪的怀里,左右他在这林府内来去自由,带她走,离这些烂摊子远远地便是!
但是,她真的跟着土匪走了,之后呢?
林鹤吟对她不好,欺负她,另起它心,叫她做妾,但是这土匪对她便好了吗?
这土匪看上了她的美色,将她抢走,虽说没有强行碰她,却也是逼着她服从,与那林鹤吟又有何异呢?
她是想从林府跑出去,但并不是想从林府的火坑里,跳到土匪的刀山里。
她不想为人鱼肉,她想要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而不是被别人逼着、救着,被迫成为别人的附属物,被当成一个漂亮的摆件。
这土匪给她的,也不是真正的自由。
她若是真肯低头,之前林鹤吟说要她为妾,她便低了,当初她没有在林鹤吟的威胁下低头,现在,自然也不会在这土匪的面前低头。
她天生就是个犟种,瞧着貌美柔弱,好似谁都可以来攀折,但是她骨头里却有一种宁死不折的劲儿,她是枝头最傲的一朵海棠,谁都折不了她。
压在她身上的风雪越盛,她的脊梁挺的越直。
——
她在迟疑的时候,廖映山在看她。
她是极美的,眉目旖旎若那招摇海棠花,白的面颊,粉的唇瓣,干净的没有一丝油脂气的脖颈与纤细的腰背,每一处都美,似是天青笔细细勾出来的画中仙,三分月光一映,便要随着风飞起来一般。
廖映山见了她,便觉心内火热,牙根发痒,看她的一眼,都能察觉到自己的血肉比上一眼更烫。
隔着一扇窗,廖映山几乎都要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将她拥入怀里,听她哭到哽咽,捏着她纤的腰,嫩的腿——
而此时,窗内的姑娘终于开口了。
“我不会跟你走的。”
那声音中还带着几丝哭音,可却透着几丝掷地有声的意味,随着呼啸的北风一起钻入到廖映山的耳廓中,寒意四散,将体内的火气全都吹散,使人筋骨发冷。
廖映山抬起眼,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毫不留情的刺在虞望枝的面上。
他本就生的凶,眉浓眼戾,高壮凶恶,浑身都绕着吃人般的血煞气,叫人瞧了都心跳发紧,平时收着些还好,今日这般全奔着虞望枝落下来,叫虞望枝呼吸都滞静了些,心底发慌。
“林鹤吟要另娶他人,迫你做妾,你也不肯与我走?”寒风又吹过两息,廖映山才开口问她。
虞望枝怕的都不敢说话,向后退了半步,细美的柔荑攥紧了窗板,咬着牙看了他一眼。
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他这人,像是天生不会笑,不会恼一样,不管虞望枝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只是那般冷着眉眼瞧她。
想起来之前被他抢走、关起来的日子,那窗内站着的姑娘原本委屈的泛着红的眼眸渐渐又冷下去,浮出来的泪花也都被她自己憋回去,再抬眼瞧廖映山的时候,已是满面坚毅。
她的手指握着窗,声线紧绷着,又轻又细的飞快说道:“没、没错,我就是喜欢林鹤吟,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他怎么对我我都喜欢他!我给他当妾也高兴!”
“你不要再来缠着我了,我马上便要和他和好了,你快从我的屋舍里滚开,否则我便要叫人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虞望枝一把将窗户关上,转过身用后背牢牢压着窗,她的目光盯着破败的小屋与自己的足尖,只觉得心跳如擂鼓,擂的她眼前发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