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哥,怎的又叫兄弟们集会?”
“是啊马哥,前几日不是说天公将军已败,吾等低调行事么?”
“马哥,吾等虽然都曾参与谋划,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起事的难度……”
噼啪~
亚麻绳灯芯偶尔发出响动,燃烧着珍贵的油脂,冒出一缕白烟。
马相并没有急着开口,只是一脸平静地听着各乡的头头们说完。
“都说完了?”
“我马相为人,你们都清楚,没有大事,怎会又冒着风险把你们叫来?”
“大家都是同乡,我可不想被戳脊梁骨。”
见众人没有反驳,马相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威望还是很足的。
“今日周县令掩面而去,究竟为何,你们都不是蠢货,想必已经有了答案。”
“自从郗俭上任以来,苛捐杂税,愈发繁重,如今无法回去秋收,你们有哪一家能撑过今年冬天?”
“啊,这……”
虽然各头领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但马相如今挑明,他们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焦灼。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终究是有人说话。
“马大哥,我等心中也清楚,只是……如今起事,羊入虎口啊!”
他们也知道,今年恐怕根本回不了家,他们也恨,也怒。
可他们也知道,黄巾军如今兵败如山倒,再以黄巾之名起事,岂不是自寻死路?
“哈哈哈,诸位兄弟,此事,不必忧虑!”
马相轻笑起来,边说着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
“诸位兄弟请看!”
说罢,便将书信递给众人传阅。
“啊,这是!马大哥,这书信中所言,可靠吗?”
张老三识字,但不多,只能看懂一半,但他也能勉强弄清楚大概的意思。
“自然!”
“张老三,快给我看看!”
“快点快点!”
“去去去,你们又不识字,看了顶暖用!还是劳烦马大哥为我们念一念吧!”
“对对对,劳烦马大哥!”
“哈哈哈,那我就义不容辞了。”
马相第一个递给张老三,也是因为张老三识得几个字。
张老三看过了,自己再念,也不至于被他们怀疑弄虚作假。
接过刚刚才递出去的书信,马相不急不忙地念起来。
“贤弟马相亲启:自上旬得贤弟书信以来,不敢怠慢,披星戴月行军至涪城……贤弟得书信之时,吾已占据涪城、梓潼、剑阁三县,可战之兵一万……今特封贤弟为黄天大渠帅!旗下无论聚集多少贤才,皆可由贤弟统帅!只待贤弟起事,吾便出兵响应!——神公将军·大贤良师·张湛。”
可战之兵一万,自然是吹牛逼,7000诈称一万罢了,主要为了让马相有信心起事。
“什么,少贤良师竟然聚起了一万兵马?!”
马相才刚刚念完,张老三就惊呼一声,又连忙自己捂住嘴。
还好此地尽是臭烘烘的民夫,监工们因为嫌弃,都只是在外围看管,并不进来。
“马大哥,信中所言,可是真的?!”
“一万兵马,这就是占据整个广汉都绰绰有余啊!”
“若是有少贤良师……不,大贤良师的响应,那我等起事,岂不是手到擒来?”
一时间,众人都是柳暗花明的感觉,本以为起事无望,没想到,当初要来帮助他们的少贤良师,竟然短短几天,就有了如此威势!
他们倒是没有觉得不合理,毕竟黄巾所过之处,都是裹挟民众,人变多很正常。
他们只是完全想不到,可战之兵是真的可战之兵,而不是被裹挟的青壮。
“哼哼,你们想来也听到了消息,驻扎在江由的都尉邹平,兵败身死,家中二十几口,昨日都在菜市砍了头……”
毕竟是抄一个都尉的家,这样的大动静,郗俭也无意隐瞒,意在威慑,所以短短时间,口口相传,绵竹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所以,真实性,自然不用怀疑,邹平所率的那可是郡兵,却全军覆没……各位兄弟,邹平誓死不从,以身殉国,不仅没有抚恤,还被郗俭杀了全家,马某奉劝各位兄弟,不要行差踏错啊!”
说到最后,马相的声音便有些阴测测的。
他既然都拿出了书信,自然是准备按原计划起事,说邹平的事,就是怕有人退缩告密。
“那是自然,既然有神公将军之助,我等还有何惧哉?”
“嗯,郗俭这个天杀的腐官,竟然不许我等回乡秋收,若不起事,岂不是坐视家中老母饿死?!”
“然也!马大哥,我等再聚同乡,早日起事!”
确定了有张湛的支援,众人再无犹豫,毕竟他们本就已经打算造反,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家里人饿死么?
“哈哈哈,好!事不宜迟,还请各位兄弟回营召集同乡,等天色泛白,吾等便杀了这群狗官,攻入绵竹!”
看着神色已然坚定的众人,马相抚掌而笑。
听到掌声,而不是摔杯,已然悄悄埋伏在简陋木屋外的十多名手持柴刀利斧的马相同乡,又悄然撤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