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玄漆的金边木桌被拍得砰砰作响,苏固的心情就像这声音一样烦闷。
“怎么可能?三千精兵,那是整整三千精兵啊!!”
苏固脸上,经过精心修剪的儒雅胡须几乎竖起,他的愤怒和不解都毫不掩饰。
“你告诉我,他闵缺是有多无能,让对方两千流寇就给团灭了?!啊???”
一边咆哮,苏固的右手已然扶上了佩剑的把手。
而堂下拜倒的郡丞,额头上满是冷汗,甚至浸湿了帽子。
毕竟,当初就是他,信誓旦旦,满怀自信地保举闵缺,领兵前去平定黄巾余孽的。
本以为只是给小舅子找了个美差,只等他凯旋归来,加官进爵,没曾想,却等来了闵缺所部被黄巾贼全歼的噩耗!
“尔等,枉食君禄,枉食君禄!!”
大骂一声,苏固手中宝剑寒光一闪,已经将桌角劈掉一块。
“太守大人,息怒啊!”
“苏大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可动摇军心啊!”
“当务之急,是再起精兵,讨伐黄巾贼子,还请大人三思啊!”
官官相护,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苏固并无斩杀郡丞的意思,但一众属官,却争相维护起来。
毕竟这一郡之府,买官上位者不在少数,其中或者本地豪强,低头不见抬头见,或者拉帮结派,团结自保,唯独没有几个真心为了大汉,真心为了天下的。
而苏固也不是什么雄主,他不过是一个比较尽职的地方官而已,他甚至不觉得这种现象反常。
“唉!罚你三年俸禄,闵缺之家,三代不可为官,可有异议?”
苏固也明白,再去追究也没有多大意义,整个汉中的武官都差不太多,抓不出几个能打的。
闵缺固然很菜,但也已经是矮子里面拔出来的高个儿了。
“谢大人开恩!!”
郡丞连忙拜谢,随后自觉地跪坐在文官们的末尾,低头不语,今天可是多亏了这些同僚。
“而今,黄巾贼击败了官军,必然会借此声威大盛,而后裹挟百姓,必须要尽早剿灭!”
平静了一下心态,苏固凝重地开口。
入眼处,尽是抬头看天花板的,或者低头数蚂蚁的。
苏固也不意外,自己的属官是群什么货色他自己清楚。
“着屯长吴系,暂领都尉之职,为我副将,领汉中郡五千兵马,不日赶赴涪城!”
“嗯?!”
“大人,吴系??”
“吴系此人,才疏学浅,不堪大用,大人还请三思!”
此话一出,原本看天花板或地板入迷的属官们,顿时哗然。
不过,却并非是因为他们的主官,太守大人,准备亲自率军征讨反贼。
而是因为苏固所说的这个屯长吴系。
吴系此人,少年从军,至今已有九年,因为其无论是论武还是谋略,都在演习中大败各级上官,而在汉中小有名气。
但吴系此人,嫉恶如仇,刚正不阿,执法不容情面,又无靠山背景,以至于整整九年,还是个屯长。
在座各位,今天你儿子因为霸占民女,被吴系鞭挞,明天他侄儿因为霸占良田,被吴系杖责。
原本已经官至军司马,却在这九年里,被无数弹劾,最低贬至伍长,差一步就成了大头兵。
若不是近年苏固任太守,对其颇为器重,恐怕屯长之位也保不住。
“够了!你们这群腐臭之官,还有何颜面弹劾他人?!莫不是非要逼本官,将作战不利之人全部连坐?!”
为官多年,苏固第一次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
而面对太守的怒火,属官们也一瞬间就沉默了下去。
原本,汉中并非边郡,军政都该由太守一把抓的。
是苏固察觉到天下动荡,才主动放权,设了长史之职。
原本是想给吴系的,但是阻力太大,便只能一直空悬。
而在本地豪强和官员的支持之下,闵缺是最有机会的,讨伐黄巾余孽,就是最后一哆嗦。
而如今,闵缺没了,还折了3000兵马,苏固也趁机发难,不愿让这长史之职,落入这些硕鼠的手中。
他是很相信吴系的能力的,只需要讨伐完击败了闵缺的黄巾余孽,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吴系推上位。
“哼,大汉的江山,如今已是动荡不安,尔等却不思尽职,总想着些勾心斗角之事,竖子,竖子!!”
说完,苏固拂袖而去,留下一群属官面面相觑。
若是真被吴系当上了长史,总揽汉中军权,到时候被惩戒的,可就不光是他们的子侄辈了!
“郡丞大人,如之奈何?”
“这……”
“事到如今,莫非你们还要祈祷太守败给黄巾贼吗?散了吧!”
“各位大人,也不必太过忧虑,就算吴系当上了长史,难道还能把我们都扳倒吗?”
“就是就是,哪怕是太守,也不能为所欲为,我们每年给刺史大人的孝敬,可不是小数目!”
“哈哈哈,李司马所言有理!”
……
当苏固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