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化胡同里,盛河川已经跟弟弟盛爱国相认。
两人激动了好一阵,互诉衷肠和别后的情形,盛爱国才请盛河川和方毅进屋坐下,问起了彼此现在的状况。
盛河川先介绍自己的情况“我打仗受了伤转业到地方。结过一次婚,离了;收养了一个儿子,结果前几年我情况不好,他怕被连累,跟我断绝了关系。之后我就一个人生活。”
盛爱国不由同情哥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不还有我们呢。我的儿孙就是你的儿孙,我让儿子、孙子给你养老。”
盛河川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呢”
“我那老婆子前年去世了。膝下一儿一女。老大盛丽娟在纺织厂上班;老二盛国强和儿媳李玉芬都是工人。”
因为儿媳妇在垃圾处理所上班,经常被人误以为是掏大粪的,盛爱国就不爱跟人介绍儿媳的工作单位。
盛河川又问“盛国强今年也有三十几了吧有几个孩子”
说到这个问题,盛爱国明显顿了一下,这才道“三个。老大老二都是女孩子,老三倒是个男孩儿,今年十二岁。”
盛河川笑道“他们这会儿都上班上学去了吧等晚上我见一见。”
“老大高中毕业了,正找工作呢,这会儿正好在家里。”
盛爱国转头朝隔壁喊“琳琳,过来。”
喊完盛琳,他才又道“二丫头出生的时候,大丫头还小,我们都要上班,你弟妹身体不好带不了两个小的,我那儿媳就把二丫头送到乡下给外婆带,后来她外婆舍不得,就一直留在乡下。”
“那孩子今年也初中毕业了。她外婆最近去世,我那儿媳正想着去乡下把她接回来。等过几天她回来了,我让国强带她去拜见你。”
盛河川跟方毅对视一眼,然后冲盛爱国笑道“没事。咱们认了亲,你家孩子我总能见着。”
他又问“她哪天回来到时候我再过来,或是让她去我那里。你家的孩子,我总得认全了,免得走在路上遇见了都不认识。”
盛爱国愣了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他那样说,一般的人都不会再追究,最多下次见面问一问。到时候他再想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好了。
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较真了年轻时不这样啊。
他支吾道“得看那边的情况。现在是秋收,忙着呢。她外婆舅家不一定让她回来。”
看盛河川张嘴还想说什么,他赶紧转移话题“另外,我那儿子,年轻时出了事故,断了一条腿,现在走路有些跛。好在他在的是制鞋厂,只需要坐着工作,倒不怎么影响。”
盛家也是住在大杂院里,一间三十多平米的西厢房隔成了两间,盛爱国夫妻和盛国强夫妻各住一间;另外还有一间耳房,打了个上下铺住盛琳和盛智姐弟俩。
后来盛老太去世,想着姐弟俩也大了,盛爱国就叫盛智就搬到了他屋里跟他住,盛琳独自住在耳房里。
跟她一样年纪的同学、朋友,不是上班就是下乡做了知青。就她既不上学又没下乡。
担心有人举报,所以盛琳这几天尽量不出门,以免别人想起她来。
刚才院子里一阵喧嚣,她也没跑出去看热闹。
这会儿听到爷爷高声叫喊,她心里埋怨,从耳房里出来时就有些没好气“爷爷,啥事啊”
盛爱国眉头微皱,语气也不大好“叫你过来就过来。没听到有客人来了嘛”说着他赶紧朝盛河川看了一眼。
刚才见面的时候盛河川可说了,他现在在机械厂保卫科做科长。那可是万人大厂,工作机会多。
盛河川如果能帮盛琳进机械厂工作,不比接李玉芬的班,去垃圾处理所上班强多了
偏这死妮子一开始就表现不佳。
盛琳进了门,就看到屋里除了爷爷外,还坐着两个陌生人。
老头儿长什么样她没在意,注意力全被方毅给吸引住了。
方毅一米八几的高个儿,长相英俊,穿着这时代最时髦的绿军装,虽洗得有点发白,却没有一个补丁,口袋里还别着一只钢笔。
这样一个长相英俊又看似家境也不错的青年在座,尽管盛琳心里已有了人,仍然迅速收敛了脸上的不耐烦,摆出笑脸,软着嗓音唤了盛爱国一声“爷爷。”
盛爱国这才满意了,先指着盛琳给盛河川和方毅介绍“这就是我大孙女盛琳。”
又对盛琳介绍盛河川“这是你的亲大爷爷,快叫人。”
看着这个衣着陈旧,衣服上打着补丁,脚上的布鞋也打了补丁的老头儿,盛琳掩去眼底的不屑,礼貌地唤了一声“大爷爷。”
“哎哎,好孩子。”
盛河川上下摸兜,发现自己没带什么东西,不由尴尬“一时没准备见面礼,过后我再给你们补上。”
盛爱国摆手道“自家人,要什么见面礼不用,不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