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终于在一阵鞭炮声中过去,温州的天气又开始逐渐回升了上来。
在去韩国的前一天,我决定去见宋听白。
其实我有的时候真搞不懂自己,明明已经如愿与喜欢了多年的人在一起,可是在很多事情上我却不愿与他分享,甚至编制出一个善意的谎言来欺骗他。
可能是怕失去吧,我常常这样想,于是宁愿转头向梦境中的宋听白倾诉,也不愿在现实生活当中让他为难。
可是今天,我决定向他坦白了。
我掏出手机,点进通讯录,给一个备注名为A的人打电话。
电话拨通的那一刹,隔着屏幕,我听见他轻声唤了我一声:“云疏桐。”
“宋听白。”我强忍着哭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明明我已经很努力在生活了,可到底为什么,我的人生还是这样呢?
“怎么了?”那边的宋听白大抵是听出了我话语中的不对劲,关心的问道。
“没,今天晚上有空出来吗?我想见见你,顺便跟你说点事。”
“行,去哪儿?”宋听白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就汇昌河附近,那边现在开发成公园了,你去过没?”
“还没呢,之前一直上课,没时间。”说完这句话,宋听白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正好,和你一起去看看。”
“嗯,那我先挂了。”
这通电话就这样以我的主动挂断而结束。
放下手机的那一刻,我感觉浑身无力仿佛就要昏过去。
这应当是在提醒我命不久矣。
我在原地蹲下来,手撑着头。
今天晚上必须要跟宋听白讲清楚,不然以他的性格,我要是就这样没有原因的不了了之,他后面必定是会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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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去韩国读书,王淑婷要先跟着去两天,确保我在韩国的情况是否稳定。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人性真的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
我宁愿王淑婷从始至终都不曾对我好过,也不愿她总是予我夹杂着钝痛的爱。
明明自己因为原生家庭的事泪都要流尽了,但偶尔看她红了眼眶,心里却会觉得愧疚。
可是明明我不欠她的啊,尽管我每次都这样安慰自己,但当现实摆在面前时,还是无法狠下心。
所以我打算惩罚她,就算我的生命到了最后一天,我也会带着许许多多她不知道的秘密、不知道的事情永远的死去。
可我对宋听白不能这样,他对我这么好,我这样对他实在是太残忍了。
我低头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在脑海里幻想以后要做的事情。
先前在补习班里学了这么久的韩语还考了级,其实我还是挺想在韩国读书的,但大限将至,我不能只一昧的将时间花在那个地方。
后来我决定,要亲手写一封信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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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间,我背起包去医院找到了宗野。
我的病情目前还不算稳定,随时有恶化的风险,更何况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下次再跟宗野相遇,我甚至不知那时的我是死是活。
“从片上来看,你胸腔间的这个肿瘤已经扩散恶化,属于呼吸道肿瘤晚期,我的建议是留院治疗,至少可以争取多活几天……”
我听着宗野的声音越来越少,直至沉默。
伸手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来:“ 宗野,帮我多开点药吧,你知道的,我不会留院治疗。”
宗野拿着手上的病例单,眼眸深深的看着我,良久,点了点头。
边打字边嘱咐我一路上需要注意的事项。
我一律应下,微笑着看着宗野,或许我们不会再见了。
临走前,我像曾经许多个瞬间一般,回过身看他:“宗野,等我也去了那个地方,一定能和你妹妹成为好朋友,到时候她就不会孤单啦,你是一个好医生,这段时间来,我真的很感谢你,至于以后路上会怎样,那都是我的造化。”
说完这段话,我低下头猛的咳嗽了几声,无视喉间传来的铁锈味,我说完与宗野的最后一段话:“宗医生,再见啦。”
我洒脱的出了诊室,关上门咽下嘴里的血。
殊不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男人悄悄握紧了拳头,眉目间也渐渐染上悲伤。
原来见惯了生离死别医生,也会因为死者的离去而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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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日记》这本书被我删删减减了很多,终于写到一半,我抱着沙发上的抱枕松了口气。
这应该也算是我的绝笔了吧,我勾了勾唇,不禁在心里想道。
余光瞥见放在茶几上的一袋子药,宗野还真是够猛的,这一袋药估计就算我死了也吃不完。
我将打了结的塑料袋解开,从里面拿出两盒我常吃的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