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她的妹妹,母亲嫁去东京后,她便再没见过母亲,一开始是一月一封信,后来是半年一封信。 崔老太太说了,只有她乖,母亲才会寄信来。 再后来林兰池被家里欺负,写信给母亲求她来接人,那时候已经是一年也不见一封信来了。 林兰池道:“孤想看一眼,这本人长什么样子?” “这...”梁秉山迟疑道:“您若亲自召她,恐怕要出闲话。”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面的林兰池一下被点醒,她现在是太子,要去亲眼看妹妹,旁人一定以为太子喜欢妹妹。 难道要妹妹嫁给现在的自己吗?这毕竟是太子的身体,她不能乱用。 林兰池一顿,刚想收回话,又听梁秉山献言讨好道:“不过长乐公主应当可以召她来,届时您在远处看一眼?” “太子”高兴道:“就依你的办法!” 林兰池这下才终于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太子!总有一天会回东京城,届时就有机会见到母亲了! 这种激动澎湃的心情一直维持到林兰池被伺候着洗漱上床前,她想起来纸条的事情,刚将纸条从案上拿起,又放回去补了一行字。 “请您一定要去寻长乐公主,见柳直之女。臣女再三拜谢。” “啊嚏!” 冷风吹过,崔汀嫣冷不丁打了寒战,少女眉头一蹙,发起火来,“都不知道护着点本小姐吗?快点回晚秋阁,冻死我了。” 身边的侍女思华连忙凑到小姐身边,用身体挡住晚来风。这一段靠近后花园,从祠堂绕到晚秋阁还有好一大会路呢。 崔汀嫣脚步娉婷,忍不住抱怨道:“祖母既然发落了那小贱人,怎么还让她跪在祠堂里面?要我说,犯下这么大的过错,应该叫她押送官府才是。” 思华今日替小姐把风,亲眼看见她推林兰池下水,因此话都不敢接,恨不得自己此刻是个聋子。 崔汀嫣也不把下人们当人,自顾自说完,想起落水那档事,又低声咒骂道:“怎么就给她遇上谢哥哥了呢?” 崔三郎文采出众,与陈郡谢氏中的谢二郎谢自安交好,今日刚好请他过府赏荷。 谢自安竟然不顾男女大防,亲自下水捞人! 气得爱慕谢自安的崔汀嫣恨不得把林兰池嚼吧嚼吧吃了。 她本来就讨厌林兰池,外姓人,还要吃崔家的饭,在名声坏了之前,博陵的人家也只是想着娶她。 崔汀嫣一肚子坏水沸腾,又准备酝酿新的坏主意。 但她没发现的是,后面跟着的思华,已经很久没有声响了。 “啊嚏!”崔汀嫣又打了个喷嚏,她气恼地转过头来要骂人,却对上一双冷目。 刘弗章面无表情挑眉,又抬起手活动了下手腕,在他脚边,是被劈昏死过去的思华。 “啊——” 崔汀嫣惊声尖叫尚未脱口,刘弗章熟练地捂嘴,拖人,一气呵成。 他阴恻恻地舔弄舌上那枚虎牙,两只手因家法而生疼着,太子殿下对崔汀嫣道:“你小小年纪,心肠何等歹毒,你这么喜欢玩水,自己去玩吧。” 崔汀嫣整个人一下子懵住了,林兰池说难听点就是个面团性格,怎么突然这么硬气说话了? 容不得崔汀嫣多想,太子殿下已经手脚麻利地揪住她脑后,将人整张脸按进旁边水池里。 刘弗章刚才一直跪在祠堂,除了一个老嬷嬷来送了些吃的,旁地竟然无人来照料。 要知道这具身子可是差点死了,又被打了,现在还头痛着呢! 他想到害他挨打的罪魁祸首那嚣张嘴脸,气得不行,决定按照以往的手段简单粗暴地结束这件事,毕竟他小时候也不是没有这样教训过刘弗泽那个蠢货。 水波在月光下有粼粼的光,隐隐照出刘弗章所附身之人的面孔,这位林兰池似乎生得很好看,淡粉小脸,细长黛眉,一双微微圆润的猫眼。 她的鼻似乎也是圆润的角度,一双薄唇像是上了胭脂,有淡淡的粉色。 很温和气,又可看出乖来。 即便刘弗章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想到红颜差点销骨,心头也是微微一动。 尤其,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颇为亲切。 数了点,刘弗章将奄奄一息的崔汀嫣揪出水来,后者发丝粘连,满脸是水,狼狈如斯,还要挣扎。 太子殿下轻声细语地威胁道:“这里反正也是你说的没有人的地方,我就算在这里把你淹死了,你也拿我没办法。” 以前崔汀嫣若是听林兰池这样说,恐怕是会被逗笑,但今日“林兰池”身上的气氛微妙,崔汀嫣是真的察觉到害怕了。 她瑟瑟不已,发髻都乱了,少女抖落睫上不知是水还是泪的珠,一双眼因缺氧而红肿着,“我...我...你...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 刘弗章道:“我不稀罕你的东西,你记住,以后别找我麻烦,不然下次可不是吃一点水的事了。” 他附耳到崔汀嫣耳边:“无人的地方太多,不知你会死在哪里?” 崔汀嫣被吓得颤抖不已,慌忙点头,竟然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弗章松开束缚她的动作,后者便连滚带爬地往远处逃。 他悠然回了祠堂,心中却难免焦灼起来。皇室之中要比这小小的崔家还要难缠上十倍百倍,那险些溺死的林兰池,真的能保住太子的命吗? 还是要速速联系上他投在地方的流卫,联系上这林兰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