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池从剧痛之中缓缓苏醒过来,梁秉山正趴在床头,发觉动静便迅速爬起来去摸一边水盆里面的凉水来换。 “太子”咳得一声,问道:“..刘弗泽怎么样了?” “...他被陛下送回东京城,压进大理寺了。”梁秉山手都是抖的,“您...您何必做到这地步?” 何必做到这地步? 不这么做,让刘弗泽在众目睽睽下推倒太子,换一个谋害储君的名头,林兰池怕他还有翻身的机会。 但是这些话是不能和身边人说的,林兰池只是道:“太医们都在现场,那高台又不高,暗卫都去试过了。” 梁秉山却低下头,“...殿下,您...” 他欲言又止,林兰池一愣,迟钝的脑子慢慢转过来,她欲坐起来,又觉得脚上一痛。 “怎么了?”林兰池抬起头,“我把腿摔着了?” 梁秉山点头,又懊恼道:“太子殿下就该让我在下面垫着,现在摔伤了腿,听太医说少说还有百日才能养回来呢!” 林兰池却松了一口气,“能养回来不就行了?就是要受点伤,不然看起来假。” 梁秉山却像是要急哭了,“您忘了下个月就要选太子妃了吗?这样到时候怎么和太后那边交代呀!更何况到时候东京城那些人家,指不定以为太子出事,不愿意参加选秀了——” 他自己说了半天,不见太子说话,一抬头吓了一跳,只见太子眼睛忽而亮起来,对他道:“我想起来一件事,你先下去。” 梁秉山别着嘴下去了,林兰池这才叫暗卫出来,又问道:“林兰池是不是还在博陵呢?” “是。” “把我的纸笔拿来,我有事要和他说。” 暗卫迅速把纸笔递上,林兰池直接写道:“遵太子教诲,我已动手除去刘弗泽,虽然其间出了些问题。” “但是我也算帮太子了个忙,不知太子愿不愿意帮我个忙?” “替我得到太子妃选秀的机会,我只求能够进东京城,与我母亲顺利重逢,不必娶我。您看如何?” 这封信连带着太子受伤的消息一并被暗卫飞鸽传信给了远在博陵的刘弗章。 刘弗章联系信件和太子受伤的消息,就明白过来林兰池打的是什么算盘。太子可能会瘸,那么博陵的崔氏,才会把名额送出去。 牺牲我的名声换你的机会啊? 也不是不行。 刘弗章此时正在收拾林兰池那破旧院子,崔汀嫣陷害他不成自食恶果,现在正在跪祠堂,而刘弗章则是被随意找了个理由放了出来。 他放下书信,回了个好,就又开始挑挑拣拣床上能穿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东京早就不用的布料,看起来花色更加老土,还不如他身边的长乐公主穿得鲜艳。 崔家好歹是簪缨世家,至于这么苛待表亲吗?林兰池说自己在这里是为了等她的母亲,又说母亲在东京城... 京城中娶了崔家人的,不会是枢密直学士柳直吧? 印象中他娶了崔家的人,还是个二嫁妇,之前是嫁给了...太子殿下忽而脸色一变,林兰池...原来是林履雪的女儿吗? 忠臣之女,现在就活成这样了? 刘弗章怒气上涌,关上衣柜刚要躺回床上消气,却听外面猛地砸门声响起。 “表小姐!表小姐!大夫人来了!表小姐开门呀!” 大夫人?崔汀嫣的母亲?她来做什么? 刘弗章迅速起身出门,站在院子里面听外面还在咣咣咣敲门,王善珍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兰池!开开门呀,是你伯母我呀!” 有个婆子粗鲁道:“夫人,看来她是硬不开门了!不如撞门吧?” “是啊!这表小姐这么欺负人就算了,现在夫人您来了还不开门——” “....唉,兰池,你在听吗?伯母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 一时听不到声,王善珍也懒得装了,干脆道:“撞门吧。” 两个婆子双手互相搭肩,刚要撞门,刘弗章迅速开门,一脚绊两个,这两个婆子像土豆似的一个接一个滚进院子。 “啊——” 杀猪般的惨叫响彻院子。 刘弗章无辜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来开门,怎么二位嬷嬷这么迫不及待,非要滚着进来?” 王善珍一个“你”字挤在唇边又猛地收了回去,面前的“林兰池”今非昔比,她可不能在把她当糊涂蛋随意羞辱了。 “瞧你这话说的,伯母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面,出了事。” 她面上迅速装出一幅慈母样子,刘弗章正面对上,却很快想起来了另外一个人。 皇帝的后宫里面没有人敢这么在太子殿下面前装慈母,因为她们都只是皇帝的嫔妃。 只有一个人,一个害死先皇后,登堂入室成为皇后的女人。 刘弗章道:“夫人有话直说吧。” 王善珍吃了一挂冷脸,仍能笑着走上前,对刘弗章道:“我带了些人过来,给你打扫屋子,顺便也带了些衣服料子,你看能不能给你裁制两件新衣?” “还有,我从家生的奴才里面挑了两个机灵的丫头来服侍你。” 刘弗章一转眼,那两个走上来朝他行礼的丫头,一个看着就蠢笨,一个眼珠子乱转,一看就不安分。 他摆摆手,“不敢用,还是让她们回去吧。” 太子殿下就没学过什么叫说话的艺术,说完这句又补了一句,“夫人这样殷切要帮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之前您都听不到也看不见呢。” 很成功的要把王善珍鼻子气歪了。 王善珍心里怒骂这小蹄子之前求她跟什么似的,现在却硬气起来了,看来真是拿不住她的软处她就以为能无法无天了。 王善珍看看左右道:“你们都下去吧,没听到表小姐说话吗?” 那两个婆子还想说什么,王善珍甩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