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堤上一向繁花盛开,少年们牵马放风筝,欢笑声萦绕不息。 年轻妇人抱着怀中的女儿,笑盈盈道:“栩栩也喜欢柳条吗?让父亲为你摘一条来编花环戴,好不好?” 她身边的年轻男人气度雅韵,眉目俊朗而温和,好似一方玉来,颇有几分书生气。 听到自家夫人说的话,连忙挽了袖子去摘柳条,笨手笨脚地弯成花环,戴到小女儿的头上去。 那女儿扎双辫,上面带着小小的簪子,臂弯上一方金锁链,珠圆玉润,满目可人。一笑,就露出酒窝来,“喜、喜欢!喜欢母亲!” 男人笑道:“栩栩不喜欢父亲了?” 女儿忙偏头,伸出藕似的白玉臂膀,拽住父亲的衣服,“也、也喜欢、父亲...” 男人却不笑,一双眸子像是结了冰,又像是饱含着无数的复杂情绪,“...好孩子,以后苦了你了。” “嗬——” 东宫帐内,林兰池睁开眼来,冷汗早就浸透后背。趴在床榻边睡觉的小太监听见了动静,忙起来问道:“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林兰池偏过头擦了脸上的泪珠,低声道:“孤要沐浴。” 夜间东宫一向温着水,很快动起来的宫人们就把水接满了浴池。林兰池闭上眼睛脱了身上粘答答的寝衣,缓缓埋入温暖的水池。 她梦到了三岁前,和父母亲踏青的时候。 那时候崔婉心嫁给林履雪还不是很久,后者还没有因病去世,她也没有跟随着崔婉心回到崔家。 那时候,真是天底下最好的时候。 今天刘弗章的话仿佛在她心头重重敲了一击,在崔家所有的希望似乎也随之告罄。在刘葳兮陪她用完晚膳后,林兰池一个人忍不住的要多想。 柳香瑛被养成这样,是谁养的,不还是她的母亲吗。 这或许是母亲的态度。 如果她和太子没有互换呢?如果当时崔汀嫣推她下水,真的害死她了呢?就算那一次她侥幸逃过去了,后来崔汀嫣用戚威害她,林兰池能躲得过去吗? 每次想到暗卫传来关于戚威这件事的那些话,林兰池都忍不住牙关打战,满心冷水。 太子对她都要比这些所谓的亲人要好。 这一日知道了太多事,心情几番波动,林兰池心累无比,伸手欲拿起帕子擦拭身上,因为闭着眼,半天也没摸到。 她一向沐浴时不睁眼,尽全力避免看见太子本人的身体,反正平常穿衣的时候有太监帮忙,她也不用睁眼。 只有刚开始的时候不习惯,沐浴的时候摸见太子身上的伤痕,不知太子是受过什么重伤,上身都是一道道愈合之后的疤痕。 在薄薄的肌肉上,更加清晰而惊人。 那太子,是不是也会这样看她?想到那画面,林兰池被热水蒸腾的脸不由越发红起来。不过她却始终没有摸到那帕子,刚觉得奇怪,手就被旁人握住。 “谁?” “是小人,殿下。” 林兰池睁开眼,握住她的那只手相当柔软,还带着简直呛鼻的香味。是个宫婢打扮的,不过—— 林兰池下意识往她那遮不住的胸口看去,穿成这样,应该不是来服侍太子沐浴的吧。 杜怜儿媚声道:“就让小人来伺候殿下吧。” 林兰池皱眉,那女人却当一向暴躁冷酷的太子这是无声默许了,那大胆的手已经沿着太子白皙的肩头往胸口走。 “梁秉山。” 林兰池开口唤人,却不想外头却并未有人应声。她眉头皱得更狠些,一把甩开那女人,“滚出去!” 杜怜儿这才反应过来太子生了气,连忙瑟瑟地跪在地上,求饶道:“殿下莫生气,小人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爱慕殿下,望殿下垂怜...” 她眼珠子溜溜地转,像狐狸般琢磨坏主意,一时就要脱掉身上最后那件薄薄的外衫。 不过池水蒸气,早就将她那薄薄的衣服熏得贴在身上,脱与不脱没什么区别了。 林兰池大开眼界。 没说过当太子还要应付这种事啊! 她也懒得给这女子留颜面了,干脆唤道:“秦五,把她给我弄出去。” 这下总算有人出来了,林兰池双手借力撑着出了水池,将腿上的绷带绑回去,又披上衣服。 秦五将还在挣扎的杜怜儿劈晕了,跪下来告罪道:“是属下的不是,竟让她扰了主子的沐浴。” 林兰池略一思索,冷声道:“这不是实话,你老实说,孤不怪你。” 秦五也跟着红了脸,尴尬道:“属下以为,殿下或许也会需要...” 他不用说了,林兰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太子已经弱冠了,都是要选妃的人了,睡那一个侍女,有什么关系? 也许他之前就睡过,所以秦五才不说话。 林兰池没有兄长之类的,一时竟然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难道之前我做过吗?” 秦五以为这是太子气急了反问他,连忙头摇得像拨浪鼓。 “正是因为您没有...现在又愿意选妃...属下胡乱揣测...” 看他一副冷汗淋漓的样子,林兰池明白,这是实话。只是议论太子的私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尴尬,刚才的好奇已经被尴尬彻底压下去了。 她摆摆手,“你把她带走吧,问清楚是谁派来的。” 秦五道:“...她应当是太后娘娘派给您的...适才属下听到外面梁秉山被太后的侍从叫走了。” 太后娘娘这是要干什么啊? 林兰池满面纳闷,根本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突然要送女人给孙子。 她的纳闷写在脸上,秦五跪在地上略抬眼看见了,大着胆子解答道:"...属下想,太后也许是看您帐中无人,怕您..." 他面前的“太子”一开始还有点不解,随即像是反应过来,略张了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