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任明殿是不能带侍女的,说白了,小选入宫的这一个月里,就是要考察各位贵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言谈举止,只有到了完全陌生的地界才会突然暴露弊端,就像此刻,怎么也折不好衣裳的王如珠沮丧地坐在床头。 林兰池好笑地将她扶起来,“这衣服要这样折...” 她从小就受崔家苛待,崔婉心嫁给林履雪算是出格之举,几乎背离家族,等到他死后又巴巴地投奔回来。 所得到的,自然是全家的冷脸。 林兰池连个侍女也没有,洗衣做饭虽然有厨房和专门的浣娘,但其他事情都还是得她亲手来做。 她叠好衣服,替王如珠放进衣柜里,回头来看王如珠呆呆地看着她,眼中好似崇拜一般,不由噗嗤一笑。 “怎么了?” 王如珠感慨道:“...你好像烧了一场,烧得不太一样了,比起以前来更温柔了许多...” 林兰池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心想太子殿下那的确是不能和寻常女子相比,他没把所见到的一切坏人踢死就不错了。 王如珠也后知后觉自己说的话很怪,连忙上去拉住林兰池的手,低声道歉道:“我问他们了,他们也告诉我,姑姑做了什么。是我对不起你,还跟你闹别扭...” 她说着的时候几乎要哭出来,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珠子里蓄上泪,倒有些乖巧意味。 林兰池好笑地坐下来,同她道:“我不生气,你姑姑也是为了你着想,只是她做事情做过了头。” 王如珠低头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姑姑总是惯着我们姐弟,什么都想要给我们,是我和她说想要进宫当太子的后妃...” 她脸上浮现少女般的娇羞微红,忽而抬起头来看着林兰池,问道:“林姐姐,你是为了什么参选?” 你是为了什么参选? 我是为了来朝思暮想的东京城,见到我阔别已久的母亲... 入宫当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林兰池睡前还在想白日王如珠问的那句话。 小窗轻轻地扑一声,她警觉地下了床,推开窗看见了卫七的脸。一刻钟后,林兰池出现在她现在绝对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东宫。 灯火昏黄,有高大男子披着一件玄色宫袍,如山般坐在那小案后面,露出的半张白皙脸庞冷冽有余,暴躁更甚。 太子殿下正在批奏折,看见她来了,抬手指向另外一个小案,“看你学我的字学得不错,这是请安折。” 意思是叫她过来批折子吗? 林兰池原本还在行礼爬起来认认真真批起折子,刘弗章说的话不假,自从她穿到太子身上后,为了避免被发现,偷偷地也学了段时间太子的笔迹。 后来被幕僚们逼着去处理政事,才没有被发现。 她批了一会,忽而批到一份清河郡禀报春汛情况的奏折,忽而就想起了刘葳兮与石晚亭。 石晚亭身为女儿身,却三试连中,最终还当了状元郎,真厉害。 林兰池谨慎开口问道:“...殿下近些日子可见过长乐公主?” 你最近可听了刘葳兮和石晚亭的别的事? 刘弗章抬起头来,凤眼凉凉地扫视着缩如惊兔般的少女,冷哼一声道:“见过,差点动手杀了我,拜某人所赐啊。” 林兰池吓了一跳,舌头差点都没捋直了:“...是...是谁?” 太子殿下依旧用凉冰冰的眼神看着她,林兰池反应过来:“我?” “你和刘葳兮见面,怎么不和我说?他故意试探我,我就此露馅了,不得不把你的事情说出来。” 林兰池连忙起身要跪,刘弗章摆手让她作罢,“没什么好跪的,我倒是有另外一件事要问你。” “殿下请说。” “城内说书人的事情,你可知道是谁去做的?” 林兰池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是殿下您吗?小人一直以为是殿下您做的,难道不是?” 刘弗章道:“谁会做这种明晃晃得罪人的事情?你怎么看我的?难道以为孤是蠢货?” 可你的确经常做明晃晃得罪人的事情啊! 林兰池腹谤,却不敢说出口,只瑟瑟地看着太子。太子沉声长叹,“林兰池,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认识谢自安吗?” 林兰池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刘弗章的脸色变冷,“你不认识谢自安,他却认识你,不光如此,你当夜生病,是他要白连翘为你医治,想必白连翘后来帮你,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不止如此,这次京中的事情,想必也是他的手笔,你不认识他,但是他却很了解你呢。” “...或许因为知道我的每个人,都清楚我满心满眼,都只想要去找母亲,也许是从崔家人那里——” “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说话被打断的少女猛地抬起头来,刘弗章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她那张脸,似乎想从上面看到什么。 林兰池忽而道:“太子殿下,你已经觉得我认识谢自安了。” 因为你觉得我真的认识,所以才真的有欺瞒,太子再三追问,林兰池只有百口莫辩的一个选择。 刘弗章被问得一怔,那张冷淡夹杂不快的脸突然出现茫然,太子殿下下意识狡辩道:“不,只是因为他莫名其妙对你这么好——” “殿下对我也很好,事事件件,都帮我,甚至帮我有机会见到母亲,我会记不得太子吗?” 林兰池抬起头来,看着刘弗章,眼中盈盈,好似能透出光来,“我一天不敢忘太子的恩情,若无太子,我已经死在崔家的水下,化作孤魂野鬼了。投桃报李,小人也战战兢兢的做这个太子,想着帮太子一点。” 刘弗章心头忽而扑地一下,他的目光想落在林兰池的脸上,却别扭地落不下去。 好似一看到她的脸,就要压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