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兰池也没指望他们这一家真的不折腾了,前几日偷来的闲趣只是浮光般的影子,就像是平静之下还会藏着什么。 现在看来,平静之下藏着的是崔婉心与柳香瑛又一次的设计。 这次的设计倒是巧妙,因为有太后先前的警告在,崔婉心不敢直接对林兰池动手,便从旁敲侧击,含沙射影说她品行不端,偷姐妹的如意郎君。 “...崔大娘子生了这么一个宝贝的女儿,就算是这次机会被借走了,以后还会有更好的机会...” 一进那女席,里头的人抬眼说话方看见林兰池,一时间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 林兰池款款步入,朝着崔婉心行了礼,笑盈盈道:“真是我的不是,赴宴也来得这样晚,该罚。” 她微微转头,朝崔柳二人示意,“这是尚宫局的许尚宫,前几日殿下说要送人过来,便是这一位。” 许念卿并不行礼,只朝崔婉心微微颔首,权表意思。至于席上的,大多数也只是寻常官宦人家,没一个诰命。 她只需要听林兰池的。 林兰池转头又看那席位,轻轻地啊了一声,“今天的下人真是疏忽,怎么少布置了一张席位?若我提前来了,岂不是要让客人无处可坐?” 崔婉心语结,清楚现在这场面,大家虽然都没说话,其实都在暗暗看她们一家人的热闹。 她硬着头皮接了林兰池的话道:“想必是府中久不办这样的喜事,下人一时糊涂了。” 又指了身边的大侍女,“你去给大姑娘添一张椅子来。” 一会那椅子便过来了,坐在柳香瑛对面的不知是谁家的,似乎长得有些面熟,恰让出位子来给林兰池。 林兰池一边落座,一边对崔婉心道:“母亲说得在理,之后咱们府上还要操办太子妃的出嫁,许尚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不如让她好好教一教这些丫头规矩。” 两句话便是要夺崔婉心的掌家权,在众人面前用皇权压她一头。 崔婉心堂皇的瞪大眼睛,下意识就想要说教林兰池,几乎撑不住脸上那慈爱的表情。 但很快她便眉头一压,笑道:“今日贺你入选,这些小事以后再说。” 又想装作没事人一样。 林兰池在心中再度长叹,崔婉心对她连一丝所谓母爱都没有,她之前可能是被什么糊住了眼睛,才觉得崔婉心是疼她的。 林兰池点点头,又看向柳香瑛,“妹妹怎么不说话?” 柳香瑛一口银牙咬碎,怎么也憋不出来话。倒是席上忽而有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能说出来什么好话?” 林兰池一转头,竟然看到了吴盼儿,后者见她看过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继续道:“早先我就想说了,原本是庆贺你的宴席,怎么不见你来?” “倒是看有些人坐在席上,笑盈盈感谢众人道贺,不知道的还当做自己才是那中选之人,我可听说了,柳家是赐金放还——” “你!” 柳香瑛气得站起来要指着吴盼儿骂,吴盼儿身边那刚才给林兰池让座的妇人目光如炬,盯着柳香瑛看。 吴家大娘子转过头来对崔婉心道:“令媛这是怎么了?” 崔婉心强撑微笑,桌下的脚却踢了柳香瑛一下,让她赶紧坐下。 林兰池倒是出乎意料,没想到吴家人竟然上下都是一样... 嗯,很难形容。 感觉太子会和吴盼儿有共同语言呢。 林兰池假意说和道:“大家都是一同参加小选的姐妹,有什么话也不必在这个时候说。” 吴盼儿听了,竟然也瞪了林兰池一眼,不敢置信道:“你忘了吗?当初她害你几次?我以前倒真同她情同姐妹,纪白云被拖出宫里的时候才看清她到底是什么人!” 柳香瑛再忍不得,站起来道:“你胡说什么?” 她转头看向林兰池,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教吴盼儿这些话的?” 林兰池的眼泪现在已经可以自由掌控尺度了,刚被柳香瑛骂便淌出两行来。 她低头掩面,用手帕擦泪,如旧日柳香瑛那样怯生生道:“妹妹怎么能这么怀疑我?” 她又看一眼吴盼儿,眼泪落在腮下,乖顺又可怜道:“吴娘子,这些话你怎么能在席上说呢?就当买我一个面子,我这个妹妹日后还要嫁人的。” 吴盼儿瞠目结舌,瞧她那张五彩缤纷的脸,估计是觉得林兰池竟然反水帮柳香瑛,脑袋被驴踢过了。 倒是吴家大娘子,看看一旁脸色青白交织的柳香瑛,又看看一旁低头哭着的林兰池,最终眼神挪回到自家傻女儿身上。 她悄声道:“傻子,人家这是替你承认这些都是真的。” 吴盼儿说了,但不一定是真的。 林兰池这样劝她放下旧事,给柳香瑛一条出路,那才叫坐真了。 而且... 吴家大娘子稍有感慨,柳香瑛确实同以前看起来大不相同了,从前京中小女儿家,谁不暗暗地崇拜间想要效仿柳家姑娘? 现在却变成这样偏激的样子... 也是,崔婉心就是个爱宠孩子的,人家都说惯子如杀子,她那两个儿子,做了东京城有名的纨绔,东家讨厌西家烦。 怎么可能女儿就养得天下第一,举世无双了呢? 吴盼儿听了母亲的话,将信将疑坐下来,就看林兰池还哭着呢,柳香瑛倒愈发生气起来,“林兰池,你刚才胡说什么?谁要嫁人了?我告诉你,你鸠占鹊巢!赐金代表太子殿下青眼于我...” 崔婉心将筷子一放,冷着脸喊来自家大侍女,将柳香瑛拉了下去。 “让诸位看笑话了,我家这个孩子,年纪小,惯爱在她姐姐面前撒娇。”崔婉心看旁边的林兰池,眼神几乎哀求道:“兰池,你说是不是?” 撒娇? 谁能经得住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