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葳兮一清早便出宫了。 临近婚期,他要关心的事情变得更多了,试衣服,确定出嫁后皇帝赏下来的公主府修葺如何,又看石晚亭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即便是做这么多事情,他也完全无法消融掉头脑中盘结着的痛苦,那些真相与事实直白明白,篡改了刘葳兮平静的十几年。 有时候,他会告诉自己,那都是清河王的谣言,是假的。 但他更多时候会梦到成明音,他没见过那个女人,但是就会莫名其妙地确定,梦里的那个女人就是成明音。 比起设想中成明音的尖锐刻薄,她看起来百无聊赖,却并不尖锐。刘葳兮要走到她身边,后者便懒洋洋抬眼皮,上下打量他一圈。 她的脸并不大,一双眼生得妩媚而上挑,细白的肌肤上是鹰钩鼻,和锋利的薄唇。 这样的相貌,实际上同刘葳兮是像的,就像他费尽心思找到的成明音做皇后时候画的像,是像的。 刘葳兮不再找寻成明音是他母亲的证据了,一点点证实,也一点点失望。 他转而去看别的东西,清河王死前告诉他的毒药,现在摆在长乐公主的寝殿里面。 刘葳兮准备等着他成亲的时候,塞进皇帝的东西里。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件事,刘葳兮想要问清楚太子这件事情,他想弄清楚太子到底是在怎么想的。 也许是为了杀他,或者虐待戏弄他而留下他,但刘葳兮不在乎,只要兄长愿意同他说实话,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份。 刘葳兮都不在乎。 为此,后来联系刘葳兮,扬言能帮他恢复男儿身,能帮他谋权篡位的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刘葳兮都没有搭理。 那个人说他之前帮过清河王,但清河王太居心自傲,所以他不愿意同他做君臣。 他又说刘弗泽死在他的手中。 逼刘葳兮一定要帮他,不然他也会如法炮制,杀了刘葳兮。 这点威胁不过是纸上的话,虽然古怪又瘆人,但并没有那么明显的威慑力。 再者说,刘葳兮也并不想做皇帝。 不过那个人倒是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他,有几样是西域才有的珍宝,一眼看便是好东西,刘葳兮也干脆收下,没同他推三阻四。 他送了一个给刘弗章,又偷偷出宫,送了西域的珠宝给石晚亭。 后者刚刚下朝,正在处理公务。见从后门窜进宅子里头的刘葳兮,也没吓到。 “下次若是再有人走墙,我便把墙再修高些。” 刘葳兮歪在她身边,石晚亭红了脸,推开他些,“别靠得那么近。” 他们虽然因为互换早就认识,但是许多时候,还并未反应过来,有些陌生感。 如果按郑葭音的说话方式来说,就是网友见面,明明什么都了解了,但是这两具身体彼此面对面接触,还是有些陌生。 尤其是石晚亭,刘葳兮一碰她,她便浑身长了刺似的不安分,要折腾好一会才能安安稳稳下来。 刘葳兮看着石晚亭,才笑道:“不靠那么近?驸马好生不懂情趣。” 石晚亭不说话,抿着唇写公文上的东西。刘葳兮再逗她,她无论如何都不理会了。 刘葳兮靠着石晚亭,低声道:“我感觉好累,成亲真的好累。” 石晚亭冷哼一声,道:“那便不成婚了,省得我麻烦。” 她转头看换了男装显得有些清俊的青年,好笑道:“你不知道,自从我们成亲的消息传出来,多少人来巴结我,就好像第一天看到我似的。” “当初我考取了状元,怎么不见他们这么热络,中间还有个吏部的使坏,故意将我调到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 石晚亭抱怨起来就没完没了。 刘葳兮也清楚,她向来憋着话,不愿意同别人说,许多事情都压在心里头,好似跟别人透露一点就要她的命。 但这些话都可以同刘葳兮说,因为她信任。 他由着石晚亭说完了,才撒娇般道:“无论如何,你都得做好一个驸马的样子,到时候娶我进门。” 石晚亭一脸说不出话来,就好像她刚才的情绪丢进池子里面,连落水的声音都没有。 刘葳兮勾唇笑道:“好了好了,我在听我在听,有哪些人你看不顺眼,便直接叫太子兄长处理了好了。” 石晚亭瞪他一眼,“你什么都指望着太子殿下——” 连太子妃听说她家里惨案,第一反应也是不要告诉葳兮,以后这件事,我和太子来帮你解决。 能怎么解决,成皇后做错了事情,他们家印了为成皇后平反的书籍,恰撞上皇帝的霉头。 他们不是写书的,但是是印书的,所以还是逃不过。 也不知道太子允诺的翻案,到底到哪一天呢? 石晚亭淡淡叹一口气,不说了。 刘葳兮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快,便道:“....我也不是什么都听兄长的,只是拜托他来做事,总要比我一个公主要来的简单吧。” 石晚亭重新执笔,一边写一边道:“我明白。” 她抬头看刘葳兮堆在桌上的珠宝,“这是从哪里来的东西?” 刘葳兮搪塞道:“我特意请西域商人千里跋涉送来的,怎么样,好看吗?” 金猫眼儿的戒指,连带着绿宝石的长链,上头串着长长的珠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有着透明圆润的光泽。 石晚亭心头一软。 她侧眸看刘葳兮道:“我很喜欢。” 刘葳兮凑过来,眼神晃悠悠盯着她的唇,欲有所动。但是石晚亭闭上眼等了半天,也不见刘葳兮动作。 好一会,他才道:“算了。” 石晚亭睁开眼来,刘葳兮红了脸,他那一张脸长得实在好看,就好像精致的画像一般。 “...你是我要明媒正娶迎进门的妻子,我不应该在这里轻薄你。” 刘葳兮说得一本正经,石晚亭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