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池起身,去一边的台子上取下来一只小荷包。刘弗章沉默着接过,却不肯拆开。 林兰池干脆替他拆开了,打开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岁月斑驳,显得陈旧,仿佛稍有不慎便会碎裂开。 刘弗章扫了一眼,便将那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回去。 荷包放了回去。 林兰池抬眼看那只荷包,她心中并不意外,只是问道:“真的是皇后娘娘的字迹啊。” 那上面写了刘弗章的八字,娟秀小楷,林兰池没见过。她想到那主持说的话,对刘弗章道:“这是我母亲贪心的缘故。” 刘弗章却道:“不,如果是柳香瑛,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言下之意,或许一切都是错的,但是刘弗章碰到了林兰池,的确变成了更好的一个人。 林兰池莞尔,“你不会以为我觉得原来是柳香瑛,所以吃味吧?” 刘弗章抬头看她,“你会吗?” 林兰池摇头,她靠进刘弗章的怀里,后者的躯壳还有些发硬,待林兰池寻觅更舒服的坐姿时候才稍稍放缓,将林兰池拥进怀里。 林兰池道:“我只是有些觉得意外,冥冥中,兜来转去,原来是这么回事。” 准确来说,林兰池还有些害怕。如果当初她直接在宋道士的帮助下同刘弗章解除了互换的限制,那刘弗章会变成大相国寺主持说的那样吗? 成为一个所谓的暴君? 是啊,一开始刘弗章没见到林兰池的时候,他在外的名声就是以暴虐著称。 林兰池根本没把折寿放在心里过,毕竟如果不是互换,她已经死在博陵后花园的湖水里,哪里还有等来折寿的时候? 陷入沉默的刘弗章却突然道:“既然是他绑下来的,就有法子解除。” 林兰池抬头看刘弗章,后者却避开她的眼神,林兰池本能地摇头,“这倒没有必要了吧。” 刘弗章却固执道:“明天我会亲自去拜访他一次。” “既然会折寿,那就应该解除。” 林兰池一时间哑口无言,但她又找不出什么话可以反驳刘弗章,准确来说,她连自己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解除互换也说不清楚。 要在之前说,是怕刘弗章出事情,她不能帮忙,但是现在清河王都已经死了,皇帝一日日比一日日重病,还能有什么事情在权势一日比一日盛的太子身上发生? 拨乱反正,让一切重新归于原点。 刘弗章要做的事情,一旦下了决心就不会一直拖延,既然林兰池没有开口提出有力的反驳,他就决定第二日就去。 次日早晨,难得下了一场大雨,人家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侍从们忙拿了斗篷给二人披上,又撑了伞,立了风旗。 上了马车,一路上林兰池心神不宁,转头眺看外面的帘子,忽而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影子。 她再要定睛去看,就发现对方已经模糊了。 不知道那是谁。 她转头看马车里头端坐着的刘弗章,后者抿紧了唇,一脸表情都不算和缓,其实林兰池昨夜清楚,他一直都没有睡着。 眼下有轻微的淤青。 她后来才反应过来,柏皇后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就被成家乘隙而入谋害。等同于告诉太子,柏皇后之死,与他有所关系。 林兰池不应该说得那么清楚,但也已经迟了一步。 “爷,出事了。” 还未行到大相国寺门口,马车忽而停下来了。秦五打了帘子进来半个身子,低声道:“住持圆寂,大相国寺关寺了。” 住持圆寂了? 林兰池茫然看向刘弗章,后者也是一片茫然。 马车又重新往宫内去,车内的气氛更加凝结,刘弗章半天都没有说话,手中还捏着那个小荷包。 一切都如法,俗世又奈何? 林兰池道:“既然已经不能改变这件事,殿下也不要再挂心于此了。” 刘弗章抬头眼圈发红,“可是你会折寿。” “可我本来还会死呢,只能说我母亲误打误撞,竟然保下来了我的性命。人活一万八千日,我能活几日,都在殿下。” “殿下要是对我好,让我开心,说不定我还能多活几天呢。” 她凑到太子面前,同他额头轻贴,后者喘出一口闷气,“对不起。” “我知道了。”林兰池摸他的侧脸,笑着道:“我知道你对不起我,所以以后要听我的话。” “...好。”刘弗章抬起头来。 他的手抚住林兰池的侧脸,低声道:“这够吗?” 林兰池不明白太子殿下这够吗是什么意思,不过等她回到东宫,却见院子里面添置了不少新鲜东西。 各地上贡来的东西,被这位殿下用私权先挪过来,等太子妃查阅完了,才分发给宫里的其他人。 林兰池:“......” 赶来看热闹的郑葭音评价道:“天啊,你们真是黏糊。” 她才是财迷一号,看见发了光的夜明珠便凑上去贴着脸要看清楚,下面还压了一块黄金做的首饰,又被郑葭音毫不犹豫的要张嘴去验。 林兰池扶额道:“起来,像什么样子?正好拿了东西,你和我去太后那一趟。” 郑葭音回过头来装委屈道:“姐姐,好姐姐,你知道我最讨厌去那种人多的地方了,就放过我吧。” 林兰池低头道:“你已经入宫一个月了,还没有子息的消息,太后敲打过我了。” 郑葭音摊在地上,干脆不动了。 意思是林兰池有本事就把她从地上扣起来,然后带去太后那里。 这简直是在像小孩子一样耍无赖,也只有林咚咚才能做的出来。 林兰池叹一口气,“那你觉得,今晚我让太子殿下过去一趟这个——” “我去!我现在就去太后那。”郑葭音一个猛子扎起来,又同林兰池道:“你去太碍眼了,到时候太后一定又要敲打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