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死已经算是这些时间里面的各种混乱中最为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刘葳兮毕竟满怀着恨意给他下了毒药,又时不时地刺激他,最后干脆动手杀了荣华夫人,剩下的嫔妃们瑟瑟发抖,照顾起来皇帝也并不尽心。 在年关到来之前,他便在一个夜里悄无声息地死了,伺候他的丘平私下禀报了这件事后便殉主,索性事情还没有传出去。 林兰池一本能般的速度将事情压了下去,再之后的事情便是要等太子回来才能处理的。 首先便是替皇帝选陵,刘弗章对这件事毫无打算,林兰池试探问他要不要将柏皇后牵进主陵里面。 刘弗章摇头,又道:“成皇后的墓在何处,他们一起落葬便是。” 林兰池能听出来刘弗章的意思,死亡并不能冲淡他对皇帝的怨言,最后的报复手段则是让他死了也不能安寝。 她不会觉得太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很正常,毕竟一般人也做不到能原谅这样的父亲。 除此之外,比如公布天下人面前的时间,其他的准备还有很多,刘弗章只得休息一日,算是给他的幕僚们休息。 而后便又匆忙起来,一件事一件事准备。 皇帝死了,皇子们还活着的除了刘弗章之外都是奶娃娃,王室继承的问题没有半分可考虑的。 刘弗章顺理成章做了皇帝,但林兰池时常在送他出宫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喊太子殿下。 刘弗章回头看他们住的东宫,忽而道:“你搬到任明殿去吧。” 林兰池愣住了,刘弗章随后又道:“我也跟着你一道搬过去,东宫本来就是给太子住的,我又不是太子了。” 林兰池哭笑不得起来,问他那柏皇后的东西如何处置。 刘弗章道:“这些东西,早就该随我母亲一同下葬了,是我不肯,才拖到今天,现在...” 他不必多说,林兰池已然明白他的想法。 搬宫那天,郑葭音终于忍不住情绪,来问林兰池。 “王如珠去哪里了?怎么不见她回来?” 林兰池这些天忙着操心皇帝之死如何压下去,又担惊受怕太子登基顺利进行,即便偶尔想到了王如珠的事情,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处理。 她心头浮动出无限的愧疚。 为自己的行为。 林兰池据实已告,“...她为救殿下...已然身死了...” 郑葭音的脸上也空白了,不敢置信地重复她的话道:“已然身死了....为了救陛下...” 郑葭音猛地站起来,摇头道:“我不信,这个傻丫头怎么会做出来这样愚蠢的事情——” 她一边说一边落泪,哭得不成样子,看起来崩溃极了。 “不应该是这样...明明我穿越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成了这样?” 她忽而抬起头来看林兰池,后者眼神哀痛,但已经过了最伤心的时候,哭不出眼泪来。 郑葭音自言自语道:“原来....原来我们是炮灰...” 她站在林兰池的面前,自顾自摇头,随后转身便走,林兰池张口喊他:“葭音——” 郑葭音回过头来,凄凉道:“...你...你让我想一想,我能不离开东宫吗?” 林兰池不敢惊扰她,怕她伤心难过,干脆点头。 郑葭音这头尚且能安抚下去,但王家说什么都不愿意接受这事实。 王如珠本来就是闹着去的边地,没有留下任何凭证,王仲听闻消息气得昏了三次,醒来满家都闹得不可开交。 刘弗章忙着同京中那些想要捞油水的门阀们斗智斗勇,又要处理郑家参与谋反叛乱的事情,实在抽不开手安慰王仲。 叶景之前去,王仲也只得一句话,“我女儿在边塞,连尸首都不留给老夫吗?” 这是他们没做到的事情,叶景之纵然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在这件事上头也觉得惭愧。 他们都在那里,却是太子的良娣护住了太子,用性命作为代价。 最后是林兰池开口想了办法,王如珠在东宫的一应东西,都妥善整理好了送回王家去,至于王如珠的身后名声。 林兰池愿意将元后的位置让给她,史书会记载,王如珠是刘弗章的元后,因为搭救皇帝而去世,死后自然也会追封为后。 王家再要不回一个活生生的女儿,要到她身后的体面也是一样的。 处理完皇帝的事情,刘弗章转手便同意了林兰池的主意,将王如珠的衣冠冢安葬进他早前选好的陵寝地。 他也不再是从前为了一点小事就同林兰池计较来计较去的太子,清楚这些虚名比不上活生生的人靠在一起时候的一丝半点。 登基大典十足简化的过去,林兰池也顺理成章被封了皇后,待她生下第一个孩子,到时候再举行封后大典。 “...这时候毕竟是冬天,实在是太冷了,你这一胎又坐的不好,往后推一推也是应该的。” 刘弗章批完了奏折,坐在廊下同林兰池硬挤在一张躺椅上,静静看着任明殿熟悉的院景。 小时候,他就是在这里生活,许多年来,有时候看到一个角落,便恍惚能想起来之前的柏皇后。 男人侧过头去,靠在林兰池的肩窝里,闻她身上的奶味。 “...有时候真觉得这都是一场梦似的,好似永远都不要醒来就好了。” 林兰池摸摸他的侧脸,“....若真只是一场梦,那便糟糕了,若小人醒来,不还是在博陵,忍受那一切。” “那小人可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用寻常口吻说了个笑话一般,刘弗章忍不住地随同她一道笑了起来,林兰池想了一会,又道:“葭音前几日同我说,想要请辞离开皇宫。” “你若准了,朕没意见。” 刘弗章成了皇帝这件事还是有些陌生的,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