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池回去路上,还是没有忍住,问舒和宜道:“刚才我有些不舒服,没来得及回头去看,你说刚才身后那人是小太子?” 舒和宜点头。 林兰池立马道:“他长什么样子?多高了?看起来可健康?” 也许是知道自己问得太不寻常了,林兰池又连忙找补道:“我只听说小太子从小就丧母,也不知道他这样的小孩在宫里要怎么活。” 舒和宜也许是真的信了林兰池的话,认真道:“我看倒不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他长得很漂亮,也很乖,肉嘟嘟的脸,穿着体态也都是上好的。” 林兰池心中还是不免有些伤感,这么晚了,这孩子一个人出来,怎么都没有人陪着的? 毕竟母亲都是不允许被提到的人了,没人陪也是正常吧... 刘弗章,不许这个宫里提到她吗?为什么?因为自己已经是旧人?因为如今得宠的饶婕妤? 林兰池总一遍遍告诉自己,要相信他,他是十几岁时候,救了自己的少年郎君,是自己的结发夫君。 可是梦醒过来,痴恋寸寸,找不到可依靠的地方。 两人快步回了举办鹿鸣宴的园外,有内侍来接舒和宜落座。那位置很巧,旁边便有一丛矮丛,林兰池站在那边上,恰能半隐住。 舒和宜坐了席位也不安定,总偷偷摸摸地从自己桌上偷了食物去给林兰池。 林兰池又不好不接,她心里伤感,这个时候吃了小孩送的东西,总慢慢缓过来了。 舒和宜代表池小囡的一切。 林兰池不能够做到接受舒和宜,但她能接受池小囡的一切,也许留在池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而上头一声御鞭,双文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陛下驾到!速速跪下!” 男人身着玄色龙袍,步履稳健飞快,走动间玄色如游龙从飞快跪下的众人眼前飘过,林兰池低着头,只能看见那衣摆上的金色纹路。 她再次觉得一些陌生浮动心头来。 刘弗章坐上了首席,旁边列次坐下负责科举的官员,其中就有叶景之。 “起来。” 他的声音变得暗哑了许多,不再是青年时候的清朗,变得陌生了。 众人起身,舞乐继续,雅伎终于登场,在舞台上一展水袖,歌声连连。 林兰池大着胆子抬头去看皇帝,刘弗章一手撑颐,神情怏怏地在看表演,好似对这些提不起兴趣,又不得不看。 他的眉目更加凌厉,表情更加疏淡,也更瘦了。 林兰池想,皇帝难道都不吃饭的吗? 她又想,快到夏天了,小厨房应该给皇帝换膳食了,他一入夏就爱乱吃东西,是要多控制才好,贪冰过头也不行。 她想完了这些,才后知觉起来自己并没有任何权利来说这些话。 舞乐奏罢,雅伎们早有安排,各自走向一边的儒生边上奉酒。 舒和宜看此情景,忙回头去看林兰池,恰见对方失神落魄的表情,忙推辞了要来他这一桌的雅伎。 “家有妻眷,不必。” 林兰池听了他说话才回过神,恰上头皇帝也听见了,饶有兴致看过来,林兰池同他四目相对,心头一振。 刘弗章淡淡道:“我记得你,你是探花。” 舒和宜忙起身点头,刚要应话,外头有内侍飞快进来,同皇帝说了什么,刘弗章表情有些不耐,还是道:“让她进来。” 随即便有一从人拥着个妃嫔打扮的娘娘入内,林兰池隔着远,隐隐约约看到来人,便低下头去了。 她没有看见饶婕妤的脸。 饶婕妤穿得清淡,这是她历经许久之后才了解到的皇帝喜好,女人乖顺给刘弗章行了礼,才轻声道:“陛下,妾没有打扰到您吧?” 刘弗章盯着她看,随后淡淡地摇头。 他轻声道:“只此一次,若有下次,你便和陈婉仪一个下场。” 想到陈婉仪,饶婕妤轻轻颤抖一瞬。 她低下头,忙点头,而后又缓了好一会才站起来坐到皇帝临近的下席。 饶婕妤进来,舒和宜便不得不行礼,而后皇帝也没有找他,他只得坐下来。 林兰池清楚看见他后背出了汗,忙捏住他后衣领,轻声道:“别担心。” 刘弗章现在应该不会随便砍人了。 舒和宜听见了,回头来庆幸地看林兰池一眼。 上头刘弗章还是一副看不出喜悲的样子,饶婕妤憋了半天,又试探性开口问皇帝道:“臣妾听说臣弟中了进士,不知可在此宴中?” 刘弗章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不知过了多久,才又挪开。 他那双眼睛太冷了,饶婕妤有时候不免荒唐的觉得,他压根从来没有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别人。 一个不存在的人。 饶婕妤压下心中的恶心,清浅的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皇帝似乎最喜欢她这样笑? 刘弗章道:“好像是——” 他的眼神落到叶景之身上,“饶家那个进士是谁?” 叶景之指了方向,刘弗章才抬声道:“饶家的,站起来,今日鹿鸣宴,你便作诗一首吧。” 这是给他出风头的机会了。 饶婕妤紧张的盯着自己的弟弟,俊儿!你可要给姐姐争一口气啊!姐姐为了你都不惜赌着皇帝生气的机会硬进来这鹿鸣宴—— 饶俊站起来,傻了眼,他是个中庸之才,原本只想靠着姐姐出人头地,现在哪里还知道要说什么话? 他呐呐地,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凑出一整句话来。 刘弗章淡淡哼了一声。 饶婕妤脸色大变,忙要给弟弟求饶。 刘弗章却不理会她,转而是想起什么,看向刚才的方向,那个探花在看什么呢?刚才不是叫他起来答话吗? 那后面有什么? 他正想着,外头却飞快的进来一个人,正是白一。白一汗流浃背,一身的狼狈,但他是过了明面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