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和宜问:“皇帝做太子时候,那位太子妃叫什么名字?” 卫慕闻言,下意识开始回忆,只是想了一半,她脸色稍变,抬眼横了舒和宜一记冷眼,“这关你什么事情?” “你身为部下,事情做不成也就算了,现在还顾左右而言其他,岂不是该罚?” 公主殿下站起来,一脚便踢在舒和宜的膝盖上,后者受力,咬着牙跪了下来。 即便是因烧伤毁了脸上容貌,舒和宜看起来,还是有几分俊美的,这时候一副不能受辱的样子,也的确赏心悦目。 只是青年还是追问道:“殿下,那位太子妃究竟叫什么名字?” 卫慕皱眉,他便又补充一句道:“若是知道姓名,查清楚前后,也可离间他们,从而让殿下顺利进宫。” 卫慕这才转身如蝴蝶般落座,摇头道:“我不知道她的姓名,倒是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她同西域那位储君也有关系,后来那个人死了。” 倒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有用的消息。 舒和宜低头道:“小人会再想办法,请殿下不要担心,古格之事,势必能成。” “哼,不指望你了。” 卫慕虽然这样说话,但也让舒和宜下去了,舒和宜出了门,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再出来时候已经换了一套驿馆人员的衣裳。 他穿着简单,从后院厨房门出去时候都没有人阻拦。 舒和宜想了想,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找答案。他想到池生菡在高烧之后忽然清明,他下了学堂,池家的人追过来。 “郎君,快回去看看!姑娘醒了!醒了!” 那醒了的意思其实大不一样。 舒和宜当时还是个懵懂少年,勉强知道自己要照料一个痴儿一辈子,但是当他走到池生菡的厢房,站在门口恰与抬起头来的池生菡四目相对。 她原本浑浊的眼睛,在日光下照耀,如猫眼般有琉璃的质感,她弯起唇角,歪头,轻声道:“你就是舒和宜吗?” 舒和宜第一次感觉到四肢发麻,他盯着池生菡,看着那张原本瞧不出特别的脸突然变得像是吹去了灰尘的明珠。 那一瞬间,他对自己说,这不是池生菡。 但下一秒,他又否认般摇了摇头,那是池生菡。 舒和宜同这样焕然一新的“池生菡”生活了六年,他察觉到池生菡的不同,从前什么都不懂的她突然对所有一切都清楚了起来。 她知道远处有江河山川,知道最新的东西,还知道了喜怒哀乐。 舒和宜看过“池生菡”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纸鸢,露出伤感又哀愁的表情。她那么无忧无虑地活着,不应该会有这样的情绪。 她似乎变了太多了,舒和宜渐渐长大之后,欢喜的一半是从前的池小囡,歪坐在他的怀里,口齿不清的剥莲蓬,要塞莲子到舒和宜嘴里。 一会又是现在的“池生菡”,会轻声提醒他,何处的学问,会捋平他袖口的一点褶皱。 舒和宜缓缓随着人流而慢慢往前走,等反应过来之际,青年已经驻足在大相国寺的门口。 之前池家人也借住在这里的斋房过。 都已经走过来了,便上香三根吧。 他心念摇动,缓缓进去,搁下铜板,随着人流而往里头慢慢的行走,所见的神佛左右,也有怒目而视的天王罗汉。 舒和宜其实已经不再相信所谓的神佛了。 当他莫名其妙地在任上被一封密旨流放到西域边地的时候,当他奄奄一息,穿过琵琶骨伤口痕迹发脓的时候,所谓的神佛没有光临。 后来他差点被烧死,拼了一条命活下来,流落在沙漠中不知去向,差点渴死的时候被商队绑了。 又卖给了卫慕奇兰。 舒和宜跪在过去佛面前,他心中默默想,佛啊,我希望池生菡,只是池生菡就好了。 没有那许多疯狂而不着边际的可能。 青年上了香,又往外头走,只是这次他没有跟着游人,走来走去,自己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位置。 还是有人开口问道:“你是迷路了吗?” 舒和宜回头来,他今日带了斗篷,旁人看不见长相,但和别人面对面还是下意识低头了。 那女声很清越,认真同他指道:“这里是后面的斋房,你从前面的假山,绕了右边的门,见到竹子,再走左边的游廊——” 舒和宜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与对方微的一接。 他认识这张脸,舒和宜曾经也跟随上司进宫,在宫道上恰见此人怒气冲冲的朝着某个方向去,回头看角落是皇帝的銮车。 上司轻声提醒他呆呆的目光道:“小心些,这是先太后的表亲,如今宫里最当宠的郑贵妃。” 郑贵妃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池生菡现在已经是贵妃了,所以这位贵妃被送到了庙里? 舒和宜心思起伏,低声道:“多谢。” 他转身消失在拐角,并没有走,而是默默的盯着那郑贵妃,后者估计也没有想到有人竟然敢在暗处盯着他看,站在中庭似乎在等着谁。 不多时,郑贵妃身边忽而出现大相国寺的住持。 那住持同她说了什么话,缓缓起手来,手中还握着一串佛珠,郑贵妃抿着唇,捏着他的手接过那佛珠。 远处传来小沙弥的呼唤,正要叫人去行晚课,住持走远,而郑贵妃还在远处,手中捏着那佛珠,呆呆的看着。 “你竟然喜欢大相国寺的住持——” 冷声响起。 郑葭音从沉思中猛然醒来,转头看向指摘她的青年,后者斗篷下的脸没什么表情。 只是道:“若是被旁人知道,你们会是什么下场?” 郑葭音厉声否定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了?空口白舌要挟人!” “前朝公主与辨机和尚私通,以宫中香枕为记号,后来事发,辨机被判腰斩。” 舒和宜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