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自己也扪心自问过,她都已经死了,再活过来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占据了别人的身体,拥有了别人的父母。 高兴的时候觉得这是弥补了从前没有父母的苦楚,伤心的时候清楚自己是偷来了别人的爱。 若是他们都知道自己不是池生菡,不是小囡,她根本得不到这一切的。偏偏林兰池为了刘弗章,又再度伤害了这三个人。 林兰池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要说什么呢?同舒和宜辩解,还是承认,亦或者还能做什么呢?这件事虽然不是她做的,但是刘弗章做的事情,和她做的有什么区别。 看来妄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不可能实现的。舒和宜告诉池家人,她就会失去所有的亲人。 虽然她也没有拥有过。 林兰池甚至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记得要去问舒和宜为什么能知道这件事了。 舒和宜看林兰池久不说话,只怔怔地盯着他看,心头的难过更加激烈起来,手横着便抽出匕首,于上前一步。 那是林兰池。 也是池生菡。 他的匕首还没靠近林兰池,后者眼睑颤动,忽而开口如气声般道:“...你杀了我...能原谅刘弗章吗?” 舒和宜的匕首被他攥住了,他僵着脖子,根本没反应过来林兰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或者是反应过来了,但不肯承认为什么会是这样。 林兰池深呼吸了一刻,池生菡长了一张天然被娇养,莲子一样单纯透亮的脸蛋,好似天底下最无忧无虑的女郎。 但是她现在目光绝望,如明珠蒙尘,如锦鲤翻尾。 林兰池忽而笑起来,“我的确许多年前就应该死了,也没有想过占据池生菡的身体,对不起。” 舒和宜的匕首又再度随着这句话滑出手心,他的匕首已经就差那一寸割在林兰池的脖子上。 青年恍惚道:“你不辩解?” 林兰池闭上眼睛,“...我没什么好辩解的。” 舒和宜将匕首丢在地上。 他伸出手去想要抚摸池生菡的侧脸,转瞬又用力地攥住林兰池的脖颈。林兰池睁开眼睛,看着青年身后飞扑下来的暗卫。 巽极将那不要命的青年一把按在地上,本能就欲下杀手,还是声音沙哑的林兰池开口阻止道:“别杀他。” 风猎猎地起来了。 林兰池目光绝望,一点点从舒和宜的脸上划过,她轻声道:“他是我的兄长,不是别人,别杀他。” 巽极仍不放开舒和宜,执拗道:“娘娘,他欲下杀手,陛下知道——” “你是派给我的侍卫,自然知道应该什么都听我的。” 林兰池摆摆手道:“放开他吧。” 她知道舒和宜没有杀她的意思,他们认识了那么多年,她亲眼看着面前的少年长成青年,看他一腔抱负,看他披荆斩棘,也看他如现在一般,郁郁不得志。 但是他眼里那十足的恨意,没有杀意。 还比不上博陵的崔氏亲戚,以及她旧日的母亲与妹妹。 林兰池最后道:“舒和宜,要杀我的话,我会等着你,这是我一个人欠你的,不要记别人的仇了。” 舒和宜被压在地上,听了这句话才极愤怒地咆哮道:“你凭什么这个时候还要管我记恨谁?你是你的事情,皇帝是皇帝的——” 林兰池已转身走了。 她的身影消瘦,脚步踉跄。 巽极捏住舒和宜的麻穴,才将人松开,后者动弹不得,却也不奋力反抗,只盯着远走的身影。 巽极道:“一刻钟之后,你便能自己行走,这次是主子好心,下次可料不准了。” 舒和宜抿住了唇不说话。 刘弗章下了朝回宫,见林兰池竟然在教刘珏写字,她的字是学刘弗章的,自然和刘弗章相似,现在刘珏也像了。 刘珏很认真地在学,偶尔同林兰池笑起来,抱着林兰池的腰似乎在撒娇。 即便刘珏不肯喊林兰池母亲,但天长地久,刘弗章有信心让刘珏也能喜欢上林兰池。 因为林兰池本来就是那么好。 他的脚步轻轻,走到花窗前头,林兰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抬起头来愣愣地看了他一眼。 刘弗章感觉有些不妙起来,问林兰池道:“怎么了?” 林兰池哄刘珏出去:“你去找奶母吧,让她给你热杯马奶酒喝,早些休息。” 刘珏看看皇帝又看看林兰池,乖乖地点头说好,转身出门,他被奶母拉走,还回头来看林兰池。 刘弗章的身影很快遮挡了林兰池眷恋不舍的目光,将林兰池的目光凝在他身上,他含糊地抱怨道:“在想什么?” 林兰池笑了,长睫密密地,颤抖着,她对皇帝道:“在想要陛下怎么答应我的请求。” 刘弗章有些轻微的烦躁起来。 他走进屋里,转过身来搂住林兰池,又要她关了窗户,搁在窗户里头,他们悄悄的亲吻,偶尔发出含糊的水声。 林兰池张开口,像鱼般渴氧地呼吸,她看着皇帝,又温柔的笑了,同皇帝道:“陛下会答应我吗?” 刘弗章叹一口气,“有什么不答应你呢?除了那些荒唐的理由,其余的不都是答应你了吗?” 他轻轻揉了揉林兰池的后颈,眼往下低垂,忽而道:“今日怎么在脖颈上贴了膏药?” 林兰池面不改色,认真道:“你走之后又睡了一会,好像是落枕了。” 她甚至还把自己的头发撩起来,给刘弗章看自己的一圈膏药。这彻底打消了皇帝的疑惑,只耐心等待林兰池的问题。 林兰池道:“陛下,我想,您应该召卫慕奇兰进宫一趟。” “您还记得把,当年您是太子的时候,去西域攻打西域士兵,卫慕奇兰因为我的缘故,带着古格人退出战场了。” “我想她现在之所以让舒和宜想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