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弗章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失去的林兰池,想不起来林兰池死了之后他在做什么。 若在仔细去想,连这段时间一点一丝的记忆也没有。 至于什么遣散后宫,更是记不得一丝半毫。 这种记忆上的混沌实在太莫名其妙,而周边的事情,在随着察觉到之后也更加明显。他身边的暗卫变少了不说,暗卫之间的调动也有了变化。 刘弗章甚至找不到任何的证据,证明当天那个古格的臣子说的话是有问题的。 他将对方打入了下狱,对方也没有找出任何证据,能证明他自己说的话。舒和宜说他曾经收到过林兰池的一封信,但是林兰池的那封信已经被他撕碎了。 舒和宜还说林兰池是说她会从池生菡的身体里面出来,她会把池生菡的身体还给舒和宜,从而永远消失在他们面前。 刘弗章觉得他是疯子,是骗子。 可是舒和宜跪在他面前,脱下面具,露出被烧过的伤痕,认真道:“陛下,我从来没有一天不想让你死去,但是我也从未想过要这样折磨林兰池。” “请您找到她,不要让她剑走偏锋做下再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也请您转告她,我和她的事情一笔勾销。” 舒和宜太认真了。 仿佛这个故事是真的,林兰池多年之后,假借别人的身体真的回到了刘弗章身边,真的陪伴了他,也真的离他而去了。 刘弗章不肯承认的是,林兰池竟然会抛弃他。 他本能地要否认这件事,但郑葭音不知从何处得来什么消息,风风火火的进了一趟宫,她站在皇帝的面前,问皇帝道:“你真的守住她了吗?” “林兰池寄了一封信给我,说她即将身死,求我以后进宫继续照顾一段时间太子。” “皇帝,林兰池在哪里?” 被连连逼问的皇帝头痛欲裂,转瞬间口鼻边竟然流出血来。 郑葭音被吓坏了,连忙要冲出去要传唤太医来给皇帝看。但皇帝一把拉住她,告诉她别说出去。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血,然后简单的擦了,也不是第一天流出这么多的血了。 甚至头痛,好像也是很久以前便存在的事情了。 他气息厌厌道:“你的信在哪里?” 皇帝还是不记得任何关于池生菡的事情,但他却迅速亲自找出去了。 “请道长帮我拦住他吧。” 林兰池终于开口了。 她的目光没有朝向皇帝的方向去,甚至没有往声音来的方向看一眼,纵然身后有刘弗章撕心裂肺的叫声。 在喊她的名字。 胡武德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叹林兰池的固执,还是刘弗章的固执。 他伸出手来,按动地上的一个槽,转瞬间第二道石门轰然而下,挡在了过道之上,两块巨石一时半会,是无法轰开的。 声音也被这巨石阻隔,听不分明了。 胡武德问道:“这阵法还画不画了?” 林兰池问胡武德道:“画了,下辈子是不是还是会变,有可能变好,但也有可能会更糟糕,是不是?” 胡武德点点头。 林兰池又道:“到时候还要道长来找我一次,实在是麻烦道长。我还有一问,若是从这一世了断此事,又该如何呢?” 胡武德都要感激涕零了,林兰池憋了这半天,总算憋出来一句他期许已久的话来。 说实在的,若早知道当初还个救命之恩后续会牵扯出来一辈子又一辈子的事情,他就硬着头皮不做了。 也怪胡武德自己,帮林兰池改命的时候,忘了问她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本来以为就只有一个紫微星的纠葛,没想到是两个啊! 结果越改越乱,乱成一团,牵扯到后面,还把自己的徒弟也搅进来了。 胡武德认真道:“我同你是签订了血契的,前两世你不肯认输,血契便没有解开,若是解开血契,自然就不会再有反复的纠葛。” 林兰池伸出只手来,“血契如何解开,请道长施法吧。” 他二人在里头平心静气地说话,外头却如临大敌般一片死寂,刘弗章怒不可遏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进去了?” 他身边的暗卫按了按那门,纷纷摇头道:“殿下,这石头炸不开的。” 刘弗章赶了几个昼夜的路赶过来,此刻头疼难忍,哪里听得暗卫狡辩,就在此刻,旁边被抓来的崇明观道长瑟瑟道:“....回陛下,贫道还知道有一条路——” “你快说就是!” 皇帝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再维持什么皇帝的礼仪气度,那道长闻言被吓得更厉害,指了上面道:“从上面的道像下去,有一条暗道可以去。” 说时迟那时快,皇帝转身就往外面走,大步迈开两步,回头来想到这道长,又一把抓住他道:“带路。” 他的记忆随着离林兰池越来越近,不受控制般有些流出,有些却还是零碎的片段。 刘弗章睁开眼的时候,时常觉得自己不在这崇明观的地宫,而是在福宁殿,面前的人也不是暗卫和护卫,是林兰池。 他的记忆横跳左右,最后停歇在林兰池柔柔的一笑。 刘弗章亲自翻身进了那暗道,几乎是一瞬的事情,已经跌在水池之中。 他踉跄爬起来,忽而眼前又跳过一个画面,林兰池双目含泪,认认真真质问道:“陛下,您怎么能这样做?” 我做什么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林兰池才会一定要丢下我走了—— 刘弗章跌跌撞撞,循着声音走过去,看见林兰池取出匕首来,伸手要做什么,他扑了上去,一把握住林兰池的匕首,转而将匕首朝着自己的方向按了下去。 迎着女人惊愕的目光,皇帝的记忆也随之而回笼,他轻声道:“....别生气,我知错了。” “他要身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