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池心性早不是当年在博陵养了十几年,什么都不知道的女郎了,博陵崔家同她玩阴的,她就明晃晃的扎对方的眼睛。 料这帮人也没有真胆子敢对她动死手。 再者说了,远处谢自安还扎在那里呢,崔家还真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自然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崔家老太太气得胸脯上下浮动,林兰池还真怕她死在这里,不过确实没被她气死,只是恨恨的看她一眼,干脆道:“都像什么样子!给我把她压进祠堂去——” 看吧,把崔汀嫣推下水还是这样的情况。 一样的结局,不过倒是出了一口爽利气。 林兰池站起来,谢自安仍看向她,随即突然咳喘起来,崔二郎忙上来同他问话,林兰池被压进祠堂,压根也听不见了。 她这次比上次被扣住的时间还要长久,不知道过了一天还是两天,总之滴水未进。但没人上来找晦气了,也没有上辈子据说的一场设计陷害。 林兰池就当苦修,只是仍不免思考当年刘弗章是何时清醒的,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要想刘弗章会不会来找她。 事情一想多了,就忍不住的有些难过。 第二日傍晚,崔汀嫣的母亲王善珍倒是登上祠堂门来,她趾高气扬看林兰池的样子,吩咐道:“你自写一封信给谢家二郎,澄清不是汀嫣推你下水,是你自己跌下去的。” 林兰池抬起头来,缺水的唇稍粘连在一起,“叫我写?总要给我些赏头吧?舅母?” 她喊舅母这两个字的时候不像从前那般怯生生的,反倒有些挑衅的意味,王善珍愣了一瞬,便恼羞成怒地呵斥她道:“叫你写就写,哪里来的这么多歪讲!” 林兰池认真道:“我不写,又能怎么样呢?不是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表妹没推我,又干嘛要我特意写这封信?” 王善珍的脸色变了又变,像是终于料到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她只好割肉般让出些利益来,“你的月例,我会稍稍增些,从我的账上来。” 林兰池撑地借力站起来,好笑道:“舅母,何须这样说话?我母亲从林家回来,带来了林家的全副家当,又带回来了她自己的嫁妆,后来嫁去柳家,柳家也不是没给聘礼。” “这些钱给我一分半毫,现在也不用舅母从账上割钱了。” “你——” 林兰池以前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离博陵太远了,她也好奇,这些钱到底去了哪里? 现在看王善珍脸红眼青的样子,怕是被这一家子差点吃了绝户。 林兰池摇头道:“舅母,以前我是想过,要同咱们崔家同气连枝,受苦受难,总是家里给我一口饭吃。” “现在命都保不住了,还提什么别的呢?” 她盈盈的落下两滴泪来,似乎真受了伤害一般,王善珍被软硬钉子一碰,全然拿捏不住这个孩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但丈夫的暴喝还在耳边,谢二郎到底搅进这件事里头,据说还亲眼看到林兰池是被推下去的。 为了女儿的名声,她得忍住面前这个小蹄子。 王善珍道:“你要多少银钱才肯罢休?” 林兰池弯起唇角,她这个舅母就是这样的个性,遇强则弱,遇弱则强的。 拿捏她这样人物,得有把柄,只可惜王善珍一上来就把把柄递给她了。 “也不对,还请舅母,将我林家的钱都给我就是,我写了书信,就自去京城寻我母亲,以后的事情,同家中再无干系。” 刘弗章一睁眼来,从床上下来,张口欲称朕,迎上梁秉山的白净长脸,一下子反应过来已经不是自己当皇帝的时候了。 这时候还是先帝刘堪在位,只是那年那月,全然不记得了。 马场的侍从们还跪在外面,刘弗章看了一眼,从前的暴戾性子已经在漫长的病中磨淡了些,就当求个平安,将他们都放了回去。 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幕后的人是谁,刘弗章还是记得的。 只是这么多年了,已经忘记了刘弗泽的脸。 权利斗争的失败者,总是很难让人记得的。 往王帐走的路上,刘弗章回头来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梁秉山,又是一番新的感慨。 竟然要杀我啊。 他进了王帐,皇帝在同刘弗泽说话,刘弗章上前就是告罪,而后捏住自己的大腿,面无表情的开始哭。 “儿臣无能,竟然控不住那头御马,只是马场的仆从无辜,还请爹爹宽恕他们和弗泽。” 刘弗泽讶然道:“太子殿下,您这说的什么话,我又没有做错事情,如何谈到要宽恕弟弟我了?” “什么——”刘弗章演的比他还要十足意外,吃惊道:“我亲眼看见那马场侍从接过你手中的匕首,而后走到了我的那匹马后面....” 刘弗章止住了话,在刘弗泽忍不住变黑的表情中朝皇帝拜下,慌张道:“错了,错了,刚才是儿子胡说的,不能做真,弟弟应当不是故意的。” 是的,我就是故意的。 刘堪的态度相当好被拿捏,很快便雷霆暴怒,下令彻查此事,免得兄弟互相攀咬,说起来一点都不像话。 实际上这还是有些偏私的话,但是刘弗章过了这么多年,根本也不在乎曾经的这点父爱了。 刘堪一辈子心都是偏的,所以最后才会被毒死。 因为他宁可和所有人交好,都不愿意可怜可怜他的太子。 刘弗章退出王帐,休息了不过半个时辰,便传召了暗卫。 卫七跪在他面前时候,刘弗章还有些恍惚。 他低声道:“你去博陵,找一个叫林兰池的姑娘,把她带到我面前来。” 卫七迟疑问道:“若是此人不愿意呢?” 刘弗章摇头,露出笑意来,“她会愿意的,你只管去就是了。” 等卫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