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倾!”
几乎是一瞬间,沈明嫣本能般伸出手,抱住那人向后倒去。
裴倾失了平衡,跟着她的力道倒向他们来时的方向。而那短箭,堪堪停在离他们寸许的位置。
他坐起身来,皱眉看过去。
整面的石门翻转而过,背面是一排一排的箭矢,就犹同密林里猎人布下的陷阱,倘若有人要贸然闯入,那就要将其扎成筛子。
沈明嫣惊魂未定,却还紧紧抱着他。
他平息情绪,俯首揽过她的肩:“没事了,这不是流矢,不会动。”
沈明嫣趴在他肩上,狠狠给了他一拳:“你看,就是有机关。”
她一边说一边哭,活像个闹别扭的小姑娘。
裴倾闷笑一声:“好,你说对了,是我冒失,险些害了你的性命。”
沈明嫣又打了他一下:“我离得那么远,要死也是你自己死。”
“好,我自己死。”
“谁要你死了!”
裴倾抬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抱开,瞧着她泪眼朦胧,不禁笑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沈三小姐到底想让裴某做什么?”
沈明嫣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她抬手抹了抹眼泪,从地上站起来:“裴大人位高权重,岂是我能指挥的?”
见她起身,裴倾自也站起来:“多谢沈姑娘救命之恩,此恩无以为报,待从此处离开后,沈姑娘想要什么,只管同我说。”
沈明嫣抬眼看他,低声嘟囔:“谁稀罕。”
裴倾见她心绪终于稳定下来,这才又看向那已经变成刺猬一般的石门。
方才他以为寻到了开门的方法,按这样来说,该是个幌子。果然这徐茂存也是个谨慎之人,若非沈明嫣及时拉开他,只怕他此刻已命丧这短箭之下,自然也就不能知晓密室里究竟藏了什么。
“看来这门不在面前。”
“不在面前?”沈明嫣闻言看向他,“可这里不是只有这一道门吗?”
“你还记得我们进来时吗?”
沈明嫣点点头。
裴倾一边朝那短箭走过去,一边道:“一整面墙向后推,可以形成两条通路,那这里三面都是墙,若这道墙不对,那想必就是另外两道。”
沈明嫣听得似懂非懂:“可现下这些短箭就冲着外头,我们也无法接近石壁与那道门相接的地方。”
裴倾却已自袖中将匕首拿了出来:“不过多费些功夫罢了。”
沈明嫣看去,却见他已用那匕首劈砍出裂痕,而后生生将那立着的短箭掰断。
那箭身乃是木制,因是固定在石头上,故而不像弓箭的箭做得轻便,要更加刚硬些,掰倒是能掰断,只是木刺却也锋利。
裴倾清理出能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手上便已殷出血迹来。
“你倒是慢些……”沈明嫣走过去想帮他,可还没近前,又让那人推出来。
裴倾扔掉断箭:“颜均他们还在市易司撑着,慢不得。”
他便在那样狭小的一个空间内,一遍遍试探如何打开这道门,石壁相接的缝隙本就不易查探,他屡屡尝试,手指也渗出血来。
沈明嫣不敢想,那杀入上京的反贼裴倾,好像一点点在她记忆里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鲜活的,像是天底下任何凡尘中人的裴倾。
他也会受伤,也会碰壁。
隆隆——
厚重石块被挪动时发出的巨大声响让沈明嫣自“幻梦”中惊醒,她朝旁看去,他们右侧的石壁竟然真的如裴倾所说可以挪动。
而随着那石壁被推开,在石壁与原本的石门之间,出现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空隙。
裴倾从那狭窄的缝隙中起身,踉跄的两下,终于看向她:“你看,成了。”
沈明嫣走过去,侧身避开短箭,从他清理出的那条狭窄的通路上走到他身边,看到那缝隙另一头晃人的光亮。
“你,真的要去吗?”
鬼使神差一般,她忽然问道。
裴倾拉住她的手,向那唯一的空隙走去:“既来,则往。”
*
徐府。
书房内仍旧亮着灯,齐抱薪满脸焦急,在地上来回踱步,如热锅上的蚂蚁。
徐茂存却气定神闲,仍旧有心思临帖。
“急什么,网已经撒了出去,静待白日罢了。”
齐抱薪停下脚步:“徐老,这样当真能行?据闻这裴倾智多近妖,乃是一等一的难缠,就这么把他灌醉了,就能成事?”
徐茂存搁下笔,抬头看向他:“谁说我是只把他灌醉。这密室里关着的可是我们金州知州的心头人,知州大人出马,难道你还不相信?”
“可……”齐抱薪本想说他今日险些就被下狱,可毕竟如今已被救出来了,再提这事更显得他没有成算。
只是他心里到底拿不准。这梁道恒他也认识多年了,早些年在金州被他们打压得一无是处,难不成如今对付裴倾就能立起来?
况且,今日他可是刚在裴倾的授意下判了案子的,难保不会临阵倒戈?
可徐茂存却似一点不担心,实在让人看不明白。
正这时,跟在徐茂存身边那戴着斗笠的影卫忽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