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然灰霾的生命里,似终于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不再是孤寂寒夜里的大雪纷飞,反而春暖花开,冰融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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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赌错,这密室里大约是徐茂存的“全副身家”。
除却那像是摆做祭台的寒衣卫甲胄,密室内的书架上,还能找到和徐家有关的账目往来,不只有金州田亩案所涉的资金,更有与上京来往的数笔,若是送回上京,足够让镇国公吃一壶。
而如裴倾所料,徐茂存那人其实有几分不得用的谨慎。
比如他今夜着急,反而被人端了老巢,可他当年却记得留了一笔证据。
他看过宫中、朝中能找到的几乎所有关于当年寒衣卫谋反一案的案卷,但里头所记载的大多要么仅为表象,要么是被人构陷。
徐茂存这里却不一样,在几封已经泛黄的信件里,裴倾和沈明嫣翻到了当年给谢关河的去信,以及徐茂存和镇国公郑沥临之间罗织罪名时商议的密件。
徐茂存许是害怕事成之后郑沥临灭口,是以才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而郑沥临也真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因这不能言说的把柄,甘愿吃闷亏都将他送来金州养着。
沈明嫣看笑了:“当真是狗咬狗。”
裴倾却见怪不怪:“他若不将这东西留下,以郑沥临的性格,当年这位徐大人就要跟着谢家共赴黄泉了。”
共赴黄泉……
沈明嫣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裴倾:“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寒衣卫出事之后,朝中一些跟着先帝的旧臣屡屡出意外。难道……”
裴倾眉心微皱:“当年的郑沥临也不过袭了爵位,尚未培养出如今这么大的势力,他想一个人做成这件事,确实不易。”
可若不是他自己,还能有这样大的本事,调动起整个朝堂上半数文臣……
一个大胆却又骇人的想法又一次出现在沈明嫣脑海中,如今再思及前两世裴倾“造反”……
裴倾看向她,两人相视,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然。
“裴倾……”
“是不是想说我自寻死路?”
“皇权稳固,就算你有前朝旧人可用,也抵不上各部万数大军,何况,你真要让大梁陷于战火?”
“我本来,是这样想的。”裴倾搁下手中的密信,偏过头看着她。
“本来?”
他笑了一下,终于又是往日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我现在忽然想,也许有更好的办法。”
“更好的办法?”
“不必令百姓流离失所,又可以让沉冤昭雪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