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2 / 3)

长风度玉门 南成 1919 字 12个月前

火两重天的意思。

这样的疾驰,沈凌已许久未曾有过。

即使是往日在宫中陪万宁跑马,她也要顾忌着场地、顾忌着万宁。

从前万宁总说,她教的比宫中那些教习师傅好,万宁自己也学得有模有样,没事了还喜欢拿来打趣、戏弄陈淮,可实际上,沈凌在教人的时候也还一直收着力。

她生于北境长于北境,自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宫里的跑马场,从来都不是她的自由地。

自十四那年回到万都,她便不曾再在宫外跑过马,如今,这久违的感觉倒是不经意间回来了。

两人一路向西,顺着流水,越过长坡,最终停于一处山道处。

段风辞跃下马,又将沈凌接下,牵着她衣袖缓步行至道旁,将那玄骓拴在树边。

“到了?”沈凌打量着四周,荒山野岭,连流水声都听不见了,她实在猜不出段风辞带她来这地方做什么。

“还没有,还有一小段,前边马过不去,让它在这等我们吧。”段风辞拴好了马,带着沈凌又沿着山道走下。

山道有些狭,却也没挨着峭壁,只是难走了些,倒不怎么危险。

“小心些,衣服别绊着了。”段风辞在前开路,一手拂开枯枝,一手扶着沈凌,一路向下。

到了半道,沈凌抬眼四望,漫山遍野的灰白之间,散着星星点点的桔红,像高挂枝头的小红灯笼,覆着晶莹的雪,煞是好看。

如今已是深冬,万都之外竟还有未落的柿子,这雪花也少见的隔了数日还没化,挂在枝头与那抹桔红相称,格外动人。

“隆冬腊月,这可是万都之外唯一的鲜艳了。”段风辞盈盈笑道。

沈凌却有些疑问,“你才来万都不足一月,怎么找到这来的?”

自初四入城,段风辞拢共也就在万都待了二十多日,还一直在城内,哪里找出的时间来寻这种地方?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段风辞卖了个关子,引着人继续往下。

“这里虽然雪没化,但没那么冷,吹不到风,前头还有个小亭子,不知是什么时候建的,在这偏僻之处却也别有一番情致。”

终于到了平地,段风辞看着前方道:“还有那柿子,枝头是高了点,这样的柿树也有年头了,不好摘,但也能弄下来。”

沈凌听这话一顿,开口欲说些什么,不想这一不留神就没注意脚下,猝不及防被这衣服绊了一下,她一时失了平稳。

段风辞一直看着她,瞧见这一幕赶忙垫在下方接住沈凌。明明能站稳,他却顺势倒下去,任凭沈凌跌在他身上。只是附近都是树,震荡之间,枝头的雪扑簌簌落下,他又转瞬翻过身子挡住沈凌。

冰凉没有一丝打到沈凌,只有炸开的霜白迷了眼,她无声看着压在上方之人。

“哎呦,”段风辞装模作样喊道,“好疼啊,要起不来了怎么……”

他视线偏移,正对上沈凌灼灼目光。

段风辞忽然就没了话音,原本吊儿郎当的笑意也止住,愣神看着人不知在想什么。

冰天雪地,红柿覆银白,这一小天地中,呼吸渐近,温热的气息打得沈凌乱了心跳。

有些热。

蓦地,段风辞如梦惊醒,他偏开头清了清嗓子,耳尖似乎还有些红,僵硬道:“地上凉,我拉你起来。”

沈凌站起身,看着这人闷头在她身上胡乱拍着沾上的土和雪,她眸光稍偏,方才想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她理了理思绪,半晌才道:“你可有摔着哪里?”

“没有。”段风辞悄无声息间调整了自己,眼下已恢复正常。

他转身望着高挂枝头的柿子,拉着沈凌走上前,随手拿起几颗石子,看准了掷出,立时便有几颗柿子掉下,他走上前将那柿子一一捡起。

沈凌站在原地,抬头望着高挂枝头的红灯笼,不由轻笑,她视线微转,扫过一处却忽然一愣。

沈凌走上前,蹲下身子只手抹开那半遮的雪,看清了树上刻着颤颤巍巍两个小字——辞,安。

左边的字刻得浅些,半点雪花都没沾,右边的字则刻得很深,凹进去的地方存住了那簇簇雪花。

这里,她是不是来过?

沈凌不禁心下疑问。

她并不记得这里,可是这字,还有段风辞说他认得沈时安,沈凌不由得想起了一段记忆。

那时北境卫国公府来了刺客,她一人难以对抗,便跳了湖躲过追兵。后来她也只隐约记得自己爬上岸,之后的事便不太清楚了。

听沈毅说,他是在第二天听到消息赶回来的路上捡到的她,之后沈毅找遍北境大夫,一连用了一个月的药,才把沈凌从鬼门关拉回来。

她烧得糊涂,那之前的记忆总是记不太清,她累得很,索性也不再去想,只继续用药养着,整日待在床上。

从那天起,她就不再是沈时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