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史那是从前明王的人,虽说现在明王不在京中,可太子殿下是明王亲弟,多少也顾念着手足之情,更何况皇后还在,断不会不管自己的亲儿子,这如何能查?更别说洪博士,太学的人,我如何管?”
“这些事这些人牵扯太多,我就是办了,莫说是我,公子也要惹一身大麻烦,公子年纪轻轻,前途无可限量,又何必现在自己惹祸上身呢?”
周迟冷笑一声:“沈大人出身沈家,又得陛下赏识,可是御前的大红人,你竟也不敢么?”
“家父远在北境,沈家也不过是看上去风光,周公子怎会知道这其中的苦。你刚才也看到了,我虽是二品官,可韩廷尉听我的也是因为世子在这。我也是无可奈何,步步为营,只求一条生路。”
呵,什么苦什么无可奈何,说到底还不是攀附权势?
沈家从前风光无限,如今竟也沦落至此,真是没出息。
周迟扯着笑容道:“沈大人还真是爱惜自己。”
“我天生胆小怕事,自是不比周公子还有诸位公子不畏强权,还请公子体谅,便将此事揭过,事成后我必有重谢,如何?”
“重谢,不知是何重谢?”周迟瞄了眼背身站在门口的人,他压低了声音上前道:“传闻沈大人和平南王世子两相情好,我看也未必如实,今日我瞧着人家世子可和采风楼的玉京姑娘熟得很,沈大人这般容色,何苦跟着一个花心之人,不若——啊!”
他话未说完,便被一剑穿了肩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本在看戏的学生们俱是一惊,被这突然的状况吓了一跳,一群人挤在一起看向剑飞来之处。
“敢打我的人主意,周迟,你是当我死了不成?”段风辞沉着脸向里迈步,拉起沈凌的手挡在她身前,“别演了,糟心。”
“好,不演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沈凌失笑看着他,却被人瞪了一眼,她偏了偏视线,无辜道:“我也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啊,这怎么能怪我?”
“你还说!”段风辞眼神哀怨望着她,“还说我会演,我看你也不差。”
“咳,那不一样,我是跟空青学的……”看着眼前人面色还是不好,沈凌手上略微使劲,将人向后拉了一步,“办正事呢。”
“哦。”段风辞不情愿点了点头。
沈凌偏头看了眼,空青几人扒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若无其事道:“空青,把人押起来,明日雨停了带回大理寺,接下来就有劳廷尉严审。”
空青这才带着人走进来,直奔被钉在墙上的周迟而去,她上手用力拔剑,很是受挫地发现自己拔不动,便只能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双全。
双全两步跑了过去,两手齐用将那剑拔出,也没敢拿回去,背手候在了一边。
眼见周迟要被人带出去,其他人终于缓了过来。
“这是做什么?怎么这就要带人走?”
周迟本就疼得龇牙咧嘴,此刻被人架着往外拖,更是觉得自己浑身都疼了起来,又惊又俱道:“做什么?凭、凭什么绑我?”
“周公子点出来的那几个人还真是好,各个都和所谓的权贵有那么些关系,只是……公子忽略了一点。”沈凌垂眸望着几乎趴在地上的周迟,不紧不慢道:“侍御史韩奉,或者说殿中侍御史韩奉,官属御史台殿院而非台院,你既知道这么多事,又怎会连他在何处当职都不清楚?还有都水使者方以振,都水使者乃正五品官,他的任免可与吏部无关,你这可就是找错了人。”
“你告的这些人这些事,先不论是真是假,我倒是很想知道这都是谁告诉你的。看来徐侍郎这天官当的实在招人恨,一下子卖出这么多人,就为了治你一个任人不善、为官不严之罪。”
徐远低头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沈凌也没有等他回话,继续道:“不过,周公子请放心,你主子既然送了这么多东西出来,该查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想必以周公子一条命换你主子得偿所愿,也不算损失。”
“带下去。”
接着,沈凌视线偏移看向韩兴,“此事牵连甚广,还请廷尉着人仔细审查。另外,陛下虽将此事交给了大理寺办,可韩奉到底是廷尉胞弟,廷尉还需避嫌才是。”
“是。”韩兴躬身应道,转身带着人走了下去。
“剩下的事留待明日再审,徐侍郎,我虽信你为官清正,可这不是我相信便能了事的。大理寺会着人去查周迟招供的所有事,若事情属实,虽说这些事你管不了,可到底你是吏部主官,识人不清,也决计逃不了受罚。徐侍郎还是好好想清楚,到底得罪了谁。”
徐远眸光低沉,躬身应了声:“是,谢大人提点。”
随后,沈凌便拉着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