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沈凌所料,两日后,宏元帝下旨,命太子陈淮以朝廷之名前往明州赈灾,平南王世子跟随。
下旨之时,沈凌正在清宁宫陪余缃叶下棋。
内殿,余缃叶落下一子后无声瞄了眼对侧之人,低叹问道:“我瞧着今日你似是有些心神不宁,外头发生何事了?”
“没有,”沈凌怔了一怔,“缃姨何出此言?”
“还瞒着我不成?”余缃叶唇角绽出抹浅笑,“下棋即是攻心,你这心事全在这棋里了,这般魂不守舍的,外头到底是出了何事?”
“还是瞒不住缃姨。”
沈凌敛了目光,放下棋子无奈道:“我本也不打算真的瞒缃姨,现在既然缃姨问了,那我便直说了。”
“前些天明州下了暴雨,汇兴江水坝决堤,陛下派了太子殿下去赈灾。”
出乎沈凌意料,提及明州,余缃叶只是一愣,随后又恢复了寻常面色,像是根本没记起明州还有个亲儿子一样。听到宏元帝派了陈淮前去赈灾后,余缃叶反倒是有了反应,却依然有些奇怪。
余缃叶捏着手中棋子,垂头看了半晌,许久后问道:“太子离京,你会这般神色?是不是段家那小子也去了?”
“……是。”沈凌垂下视线,一只手在暗处捏了一把,“不止是他们,今日我来,也是想和缃姨道个别。”
余缃叶一怔,疑问脱口而出:“道别?你又是要去哪?”
“我有些事要去明州,所以,若是不出意外,此行我也会去。”
“非去不可?”余缃叶秀眉紧锁,“有什么事非得赶着这档口去?”
“阿凌,跟缃姨说实话,你是不是为了段家小子去的?”
沈凌叹了口气,摇摇头又点点头:“不全是。”
“我的确担心他,但此去明州并不只是因为他,缃姨信我,我是真的有事要办。至于所为何事,关系着旁人,我不好跟缃姨说,还望缃姨体谅。”
余缃叶闷头思索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拉过沈凌嘱咐道:“缃姨不拦你,但明州路远,你得顾好自己,明白吗?”
“是。”
沈凌应过一声后,却没急着动身,反倒坐在原地看着余缃叶,不知在想什么。
余缃叶还以为她是不放心自己,又开口道:“我在这宫里好好的,不会有什么事,你大可放心,好好去做自己的事。”
“我知道,缃姨,我……”沈凌咬了咬牙,问道:“明州是明王所辖地界,缃姨……可有话或是家书,或是其他想交给明王殿下的?”
没想到她犹豫半天原是为了这事,余缃叶心下失笑,叹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个。”
陈澈离京已近十年,自他走后,宫内知道点内情的人都自觉地没有再在她面前提过陈澈,如今猝不及防听到,余缃叶却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感觉。
她默了许久,最终只摇了摇头。
“明州什么都不缺,他是一州之主,我也没什么该担心的,家书……便算了。”余缃叶轻笑了一下,“你若见到他,便只跟他说,不怨天,不尤人,这便是我的期盼了。”
“缃姨其实还是念着明王殿下的。”
“念或不念,有什么区别?天南海北的,也没个机会再见面,念不念都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看,过好自己的也就算了。”
“是,我明白了。”沈凌站起身对着余缃叶拜了一拜,“此去不知何时归,玄霜近来怕是也无暇顾及清宁宫,望缃姨保重。”
“嗯,去吧。”
出了清宁宫,沈凌迎面便遇上了陆晴明。
“这就走?”陆晴明问道。
“是,还有些事。”沈凌看了一圈,没看到熟悉的小人,不由问道:“今日没带着郡主来?”
“前些时日韩伯伯不是闲着么,我就带着承心去韩家了,现在韩伯母陪着呢,我左右也无事,便进宫看看殿下。”
话说着,陆晴明眼神一转,道:“我这一路走来可都听人传遍了,世子要和太子一起去明州,怨不得你坐不住了。”
“我看你倒是高兴得很。”
“谁说的,我可难过了,这不是还入宫替夫孝敬于亲母身前,可别胡说八道。”陆晴明嘴上反驳,面上瞧着却是欣喜得很,笑容压都压不住。
“行了,你怕是要赶着去和世子道别吧,我就不耽误你了,我先进去了。”
话罢,她迈步就要走,却被沈凌拉住了衣袖。
“先别急,我托你件事。”沈凌回望了眼清宁宫,“缃姨一个人虽不缺什么,可到底孤单着,有什么事胡婕妤那边或许也顾不上,接下来几月,清宁宫这有劳你多来看看。”
陆晴明蹙了眉:“什么意思?你也要走?”
“或许吧,你就当我未雨绸缪。”
陆晴明点了点头,没追根问底,顾自道:“赵家才出了事,你那位女史此刻是自顾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