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身上移开,望向远处明明暗暗的灯火,不紧不慢说着,“他生他死,其实也与殿下并无干系,倘若殿下不在意西南是否有主将,他的生死殿下更是不必关心。说到底他的生死对我来说更重要,便不劳殿下多费心思百般提醒了。于我而言,不论他生还是死,那道圣旨我都会接。”
“若他生,我便等他归来;若他死,我便守他一世。”沈凌恍然笑了一声,“男女之事于我而言其实并非那般重要,只因为是他,我才愿意去想,若他走了,那些事也都不重要了,留在官场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长风穿街而过,没了行人的路上满是寂静,只有远处的火光尚存,摇曳着属于夜晚的微末动静。
陈淮低着头许久,最终一字一句道:“沈凌……我不会放手的。”
“圣旨已下,殿下是陛下亲子,哪怕日后也不能违逆陛下旨意,殿下说先太子为女人寻死,那殿下难道要为了女人背负千古骂名?殿下是明君,心有江山社稷,定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那又如何?”陈淮猝然抬起头,“沈凌,若是他不能活着回来,那便是千古骂名我也背得起,若他活着回来,我也绝不会给你们成婚的机会。”
可他不论回不回来,分明这都该是她自己的事。
“殿下拿我一生去任性,去做您可怜的发泄口,实在荒谬。”沈凌无奈笑了一声,没再与人过多争执,“夜深露重,太子妃还在等您,殿下,臣告退。”
庞沁无言听了半晌,看沈凌迈步离开,也对着一旁之人行了个礼连忙跟上。
过了一条街,终于不见了人影,庞沁才吐出一口气来,道:“这太子殿下还真是……奇奇怪怪。”
沈凌也没喝止庞沁的话,任人说了几句——眼下她心里也不快着,便没那个心思去让人管住嘴了。
又过一街,却是突遇上了赵玄霜。
看到二人,赵玄霜弯了唇角,上前道:“大人是才从太子那回来?”
“是。”
沈凌没说什么,反倒是庞沁将刚才的事倒了个利落,听得赵玄霜都是面露奇色。
只是赵玄霜虽探听着京中动向,却对这位太子殿下的事一向不甚感兴趣,听过也就算罢,没对此置喙什么,只点点头将话题扯开,对沈凌道:“我本还想着去府上等大人,此刻遇到,那便省了我再跑一趟的麻烦。”
“怎么?”
“这两日也不知是否是暑热之故,我总觉得疲累不少,左右这些日子前朝忙着战事,万象宫是做不得什么事了,如今青竹又在那,我便斗个胆先斩后奏,让青竹管着事,我回府偷闲几日。”赵玄霜解释道,“这不,来请沈修仪示下,这假修仪大人批不批?”
“批。”沈凌轻笑出声,“这种小事你自己做主便是,还非要来问我作甚?”
“我可不是万象宫掌宫人,自是得来问过咱们修仪大人的话才行。”
“好好好。”沈凌无奈摇了摇头,望着近在眼前的沈府,她道:“问也问过了,回去吧,早些安寝,好好休息。”
“是。”赵玄霜应道,“大人也是。”
沈凌转身同庞沁一起朝府内走去,只是还未走几步,便听身后又有人喊出声。
“大人!”
“怎么了?”
赵玄霜只是笑了一下,“没事,御前如今用不着大人来回跑,大人尽可在府中多养些时日。听闻明日午后尚贤馆有诗会,阿衡来了万都这么些时日,也不曾出去逛过,大人不妨带阿衡去看看。”
沈凌背身冲人挥了挥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