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都是女子,你也唤我一声姐姐,哪里不一样?”
沈时祺紧张半天,最后扭扭捏捏回道:“姐姐是姐姐,你是别人家的姑娘。”
喜欢别人家的姑娘就不能轻慢了对方,这自然是不同的。
傅玉京没有再回,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自那之后,不知是否是错觉,沈时祺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傅玉京会隔着回廊看他练剑,会面含浅笑看着他和张延锦打成一团,会不时为他递上一方绢帕。
沈时祺心里欢喜,却也不敢戳破心事,只能挖空心思给人送些小玩意,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只是沈时祺心中总有一件放不下的事——他想回玉门。
关之越离开时,他便和人约好会回去,即使傅玉京在,他也不会永远留在万都。
他心里惦记着,却始终没有将决定说出来,想着能拖一日便是一日。
那日听到傅玉京通腊月谈起要走之事,他才惊觉,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他没有机会再拖了。
他要北上回到玉门,去见埋骨在关外的父母,去担起卫国公府,担起这个延续百年的沈家之名。而傅玉京也要南去,找她自己的归处。
天地广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其实也挺好的。
美人比花,应在枝头,不在掌中。
沈时祺没有拦她,也没有说出自己的一腔心事,只是在她走前,把那枚带了十数年的玉佩当作送行之礼送了出去。
傅玉京走的那日,他找了借口没有去,却悄悄地跟在车队后,看着人进了大慈恩寺。
殿堂上有漫天神佛,高高在上,不闻人间语。
傅玉京向着佛祖三拜,随后便转身离开,没有停留一步。她带着在万都傅府的一半人离开,路远万里,再无归期。
沈时祺没有停留太久,同沈凌告了别便请旨北上,抛下所有的过往,此后,不再是卫国公世子,而是小公爷沈时祺。
北境的风雪真的很大,年复一年,没有了从前陪伴他的爹娘,空阔的府邸也不像是家,沈时祺在这寒冷入骨的风雪中渐渐沉稳,满心满意都在玉门之事上,从前的少年心事也都冷落下去,淹没在平静无波的水面。
再见傅玉京是在平州江宅。
“阿姐,我先出去看看!”沈时祺一边喊着一边朝外走,却在行至门口的一瞬停住了脚步。
看着站在阶下的人,沈时祺没有开口,只是觉得某个死了很久地方再次活了过来。
原来他不是真的不在乎,他其实挺想这个人的。
“好久不见。”傅玉京道。
沈时祺泄了一口气,展露出一个笑容,没了那年的慌乱羞怯,回道:“好久不见。”
这年除夕,沈时祺才从墓地回来,一手提着回来路上被人送的各式各样的东西,另只空着的手揪起碧山的耳朵,骂道:“知道不好拿还接下,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小公爷,哎哎!”碧山疼得龇牙咧嘴,忙不迭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悻悻道:“乡亲们这么热情,我也是没办法啊,又不是我要他们送的……哎哎别,疼!小公爷!你看,你看!傅姑娘!”
“什么傅姑娘,胡言乱语的又想——”沈时祺猛地止住,他呆愣着转过头,一眼撞进阶上的人眼中。
傅玉京一袭红衣,恰似那年采风楼初见,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于飒飒风中浅浅一笑,惊心也动魄。
他望着傅玉京,傅玉京也无声无息望着他,脑中却想起了离开万都那日。
她带着人一路向南,在明德门处留了沈凌,没再让人送。她拿出那枚被人说是无关紧要的玉佩,想要交还给沈凌。
沈凌却没有收,只道:“我们沈家的玉佩,送出去便不会收回。他既给了你,就是你的了。”
傅玉京无奈一笑,将玉佩又收了回去。
她其实知道沈时祺也去了大慈恩寺。
她在殿前跪漫天神佛,三拜无所求。
沈时祺在殿后三拜上苍,一拜祭天地,二拜告父母,三拜两相欢。
他父母皆已不在,有沈凌在侧为证,如果神佛看得见,他们也算是夫妻了。
傅玉京默许了他的行为,也默许了自己心中那点不明所以的私心。
从万都到明州,天高路远,山水有绕,可人间之大,无处不相逢。
平州重逢,再看到人,傅玉京一眼便看出,沈时祺变了很多。她率先开口,却没自己想象的那般平静。但她没有跟人说什么,沈凌成婚后她便启程离开。
“北固南宁,北固……南宁。”回到明州后,傅玉京反复念了几次,将那枚玉佩贴在心口,找了许久的答案,最终还是站起身吩咐道:“腊月,替我收拾行李。”
西南早前便已去过,如今她或许该向北,去看二十七年后的北固南宁。
有人不声不响和她绑了一辈子,她总该去讨要个说法。
于是她来了这里。
絮雪初飘,满街寂寥,唯有红妆似火。
四目相对,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傅玉京笑意盈盈,拿出那枚半月玉佩。
“我来讨债,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