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什么?”蒋老夫人全然没料到蒋一乔会在此时反悔,很是难堪地看了向安一眼,咬紧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当场发作,“婚姻大事,岂可如此儿戏!”
王氏也是一脸震惊不满地看向她,像是不明白她为何会在此时有了反抗的勇气。
反观向安,一派事不关己的淡定,好整以暇地问:“你为何不能嫁给我呢?”
蒋一乔被蒋老夫人斥责,一脸张皇无措,本能地想要逃离,此时听向安发问,这才重新理清思绪。
她努力站直了些,稳住细微发抖的声音,尽量让每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宜弟方才说,我母亲命薄克夫,这才让祖父和父亲早逝。他还说……我与母亲血脉相通,承其命格,也难逃此厄运,恐会克死……克死夫君。”
她说到后面,已是目光游离,一眼也不敢看堂上众人,连声音都没了底气。可饶是如此,王氏仍被其中含义惊得失了分寸,慌张地望向蒋老夫人。
未等蒋老夫人发话,向安身后的双仪已大步向前,一巴掌将蒋青宜打得侧过了脸。
“你怎么打人呢!”王氏轻呼一声,连忙上前查看蒋青宜伤势。
双仪早在听见蒋一乔的话时便沉下了脸,此时已是一脸的默然,冷笑道:“青宜公子上嘴皮碰下嘴皮,脏水泼得倒是轻松。克父克夫?奴婢奉劝您一句,说话前最好还是先掂量掂量清楚,小心祸从口出。”
王氏心虚地避着她的眼,求助似的看向向安。
可向安只垂着眼,虽不像动气的模样,却也没有一点要阻止双仪的意思,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王氏心底一片惊惶,只顾着将蒋青宜护在怀里,唯恐双仪又突然发难。
向安病势尪羸,卫王对他一向是捧着手里都怕摔了,病急乱投医的时候,甚至豪掷千金,修缮了长陵城里所有的佛寺。
听闻两年前,东郢伯家的长子背地里嘲讽向安羸弱短命,风声吹到了卫王耳朵里,连夜便被王府的人绑了,吊在东郢伯府外,足足抽了八十鞭子,只留了一口气。
若让他知晓今日的事情,还不知会闹到个怎样的境地。
卫王心疼弟弟,众人皆知。可蒋老夫人也疼孙子,此时已铁青了一张脸,身上自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度:“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家老爷在时,得先帝礼遇,莫说是如今的卫王,即便是你家老王爷也要礼让三分,尊尊敬敬地唤句三兄。向安,你与你兄长不过是晚辈后生,岂能如此放肆?”
双仪不屑地看她一眼,反唇相讥,全然不顾她的颜面:“谁不知道我家公子心软心善,老夫人有什么话对我说便是,何必同他为难?今日坐在这里的是若是王爷,怕您也没机会说出这番高谈阔论,青宜公子的舌头保不保得住可都得两说呢。”
她顿了一顿,眼中带上了些戏谑:“仙逝的蒋相公与我家老王爷是怎样的交情,不用您说,奴婢也清楚得很。蒋相公在世时,曾言我家公子有天神庇佑。若让他知晓蒋氏子孙如此出言不逊,怕也用不着我家王爷动怒,他老人家自己便会料理门户。老妇人与蒋相公伉俪情深,却连如此情义都不能体察,实在令人叹惋。”
蒋一乔瞪圆了一双眼,惊讶得都不知道该看谁。
富贵人家大多忌讳不详之语,向安又常年多疾,在此事上敏感一些,也不难预料。蒋一乔原本只想借此让蒋青宜有所顾忌,却没料到双仪竟这般伶牙俐齿,半点面子都没给蒋老夫人留。
“你!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同我说话!”蒋老夫人气得握着柺杖的手都不停颤抖,瞪着向安怒道,“二公子就这样放任自己的婢女胡言乱语吗?”
向安唤回双仪,盈盈一笑,言辞恳切,甚至还似有些歉意:“双仪是我乳母的女儿,虽在我身边伺候,却算不上是婢女,我也一向管不住她,实在是冒犯了。”
蒋老夫人阴沉着脸,冷哼了一声。
向安像是有些无奈,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蒋一乔。
阔门敞开着,她正巧站在风口,裙角轻轻扬起,整个人都似浸在风里,一副漂浮无依的模样,面上的表情怔忪而不知所措。
向安悠悠开口:“我并不在乎命格一说,更不介意蒋青宜对我的诅咒……”
“不是诅咒您……”王氏打断向安,慌慌忙忙地想要解释,又自觉理亏,说话都透着心虚,“他年纪小,不懂事,二公子别同他一般见识。”
向安听了,神情并无什么变化,也不知道放没放在心上:“是不是诅咒也不重要。但蒋小姐是要嫁我为妻的,青宜公子如此言语,实在是对王府不敬。我身体不好,一向不管杂务,如今事涉王府,也不好擅专。”
“什么不敬,不过是姐弟俩拌嘴罢了。”蒋老夫人略一沉吟,心知如今的蒋府早已无法同卫王府抗衡,只能就着向安递过来的梯子走下来,“宜哥儿才多大岁数,哪里懂得什么命格?一乔你也是要嫁为人妇的了,怎么还如此不知轻重?竟将这样的戏言闹到堂前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