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时,摔倒了也得咬牙爬起来,生怕自己看到伤口,感觉到疼痛,就再也迈不开步子;回了卫王府,所有人都记挂着向安,对她多少都有埋怨,她更不敢看伤,看怕看了就忍不住呼痛。
“抱歉。”蒋一乔终于轻轻说出了口。
“你觉得大哥说的是对的?”向安问道。
“不是。”蒋一乔摇了摇头,手绞着衣服,难得显得有些委屈,“我是想让你开心一些,所以才偷偷带你出府。刈城的杀手也不是我雇的,所以我觉得他们不该怪我。”
“你倒是挺想得通。”向安失笑,又好奇道,“那你为什么而抱歉?”
“王妃刚刚说错了。我把你一个人留在屋子里,不是因为想找救兵救你,而是因为我不愿意陪你一起在那里等死。”蒋一乔看上去异常诚挚,“很大程度上,我只是想要自己活下去,然后才是救你。”
向安打量着她,胡乱地揉了揉她早已乱七八糟的头:“这没有什么好抱歉的,无论什么时候,想要活下去都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天光乍现时,蒋一乔翻了一个身,怀里抱着的东西温度正好,让她很是依恋的往上蹭了蹭。
过了一会,她突然睁开了眼,几乎是弹射坐起,震惊地盯着身旁的向安,茫然不知所措。
这番动静将向安也惊醒,迷蒙地看着她,哑声问:“怎么了?”
对啊,怎么了?怎么聊着聊着就睡过去了。
蒋一乔脸颊有些泛红,默默无声地将向安盯着,一时吃不准两人同床共枕一晚上,究竟算是谁唐突了谁。
自然了,莫说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他们夫妻一场,大概也算不上唐突。
蒋一乔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强作镇定地问:“喝水吗?”
在这诡异的氛围里,向安也总算清醒过来,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皱着眉,显然拥有和蒋一乔一样的困惑,渐渐的,又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蒋一乔很善解人意地主动询问道。
“你要不先去沐浴?”向安显然已在尽力委婉,却还是没忍住,又补了一句,“让双仪进来换一套被褥吧。”
震耳欲聋的沉默里,蒋一乔赶在自己的脸烧得冒出火前,迅速从床上下来,受伤的膝盖乍一承力,痛得她龇牙咧嘴,却还是没能阻挡她落荒而逃的身影。
身后传来向安的一声气笑,蒋一乔正好走到自己的床榻旁,气急败坏地抄起枕头向他扔去。
当天向顺云没再过来珞梧斋,向安脸上虽看不出什么,但心里想必还是挂念的,入夜前还问了句向顺云今日在干什么,听到影东说他一日都没有出府,倒也没什么反应,只点了点头。
次日,天气不错,难得出了点太阳。向安自觉又有了几分精神,不顾双仪的反对,和影东一起去了趟地牢。
刈城的杀手训练有素,自尽都自尽得十分干净利落,因而只捉了三个活口回来,此时被绑了手腕,高高吊了起来。这一两天的功夫,刑具基本都享受了个遍,却还是没有松口。
向安穿了一身素白长袍,镶了狐狸毛的披风上纹了几从栩栩如生的绿竹,让他有种不染风尘的气度。
他闲庭漫步般参观着,间或打量一下那三个杀手,像是在看着几个牲口:“我们都心知肚明,不管招是不招,你们都难有命活。但好死有好死的死法,难死也有难死的死法。还是劝诸位仔细掂量一下,不要白受罪。”
他终于选定了趁手的工具,拿起了一把小小的匕首,一步步走过去:“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药叫做还悲丸,快死的人也能吊着一口气。虽说千金难求,但巧的是我这里多得很。所以放心,我们还有很多话可以讲。”
向安这一趟倒是顺利,磨了两三个时辰,总算也拿到了供词。
“蒋文崇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要杀您?”影东紧皱着眉头问。
“你应该问他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胆。”向安走得很慢,不急不缓地擦着手上的血迹,若有所思,“兔子变狮子,这可不是好事。”
“反正……诶,夫人?”影东突然道。
蒋一乔今日一早就出了门,此时正巧也回了府,穿了一身藕粉色斗篷站在长廊的另一端,抬眼看见向安,双眸不由得一亮,抬脚便跑过来,将斗篷扬在身后,惊喜地问,“你怎么没好好待在屋里?”
向安一改慢条斯理的做派,很快擦干净了手,将染血的手帕往影东怀里一塞,唯恐蒋一乔跑太快跌倒,快走几步迎上她,虚虚扶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