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店小二在此地招待客人已久,自然阅人无数。听瞻仰如此一说,再反观她二人神色,当下心领神会,轻而易举猜测出了二人矛盾:“两口子这是在闹别扭呢!”
因此,店小二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却脚下不动,静待下文。
瞻仰见店小二不动,再次重复道:“这位爷真的是位神仙。神仙下凡,喝口山风,吸口尘土即可。还用得着食咱们这些寻常百姓,鄙陋不堪的醋茶淡饭吗?”
店小二:“是是是。”
瞻仰:“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店小二:“有道理有道理。”
瞻仰疑道:“有道理为何还不去准备茶食?”
店小二为难道:“这位客官当真不想······”
右玄羁紧接着搭腔道:“诶!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只可惜,这位娘子是我的债主。平日里一不顺心,动辄打骂便罢了。还将我用锁链捆住了手脚,声称未将钱财尽数归还,便不许我离开半步。小生我为她做牛做马,充当奴仆,白日里打扫庭院洗衣做饭。夜间还要打更守门,倒夜香刷粪池,一刻不得清闲。几十年如一日。这位娘子误以为我是神仙,不给小生半毛工钱也就罢了,还克扣茶食······”
此间客栈因地处三界交汇处,自然来往旅人客商侠士无数。在座者皆清晰耳闻,亲眼目睹瞻仰这边发生的冤案,纷纷探头张望,指指点点,七嘴八舌道:“这位娘子好歹毒的心肠,这位相公着实可怜无助!光天化日,竟敢压榨良人?告官!告官!”
甚者侠义之士路见不平,即刻便要拔刀相助,三五成群议论,“兄弟们,随我一起宰了这毒妇!”
众人义愤填膺,热血沸腾,喧哗不止,震耳欲聋。瞻仰忍无可忍,起身拍桌震怒,喝道:“够了!”
这一嗓子吼出,竟如刀剑出鞘,气势万钧,有万夫莫敌之势。威震地在场一片哗然,鸦雀无声。连掉了根针,都清晰可闻。
店小二也是莫名慌乱,真怕惹毛了此毒妇,会将此地一干人等杀个片甲不留,隧僵硬陪笑,颤巍巍道:“客客客官息怒,客观息怒啊······”
瞻仰一扭头,冷锋对峙,大声疾呼:“小二!”
店小二一擦额头冷汗,道:“啊?”
瞻仰正色,道:“来两碗阳春面!”
店小二:“啊!”
众人心道:“原来是要加菜啊······直说啊······整的如此阵仗,真是要吓死个鬼呦!”
于是纷纷松了口气,不再理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继续低头吃喝说笑。
瞻仰对店小二道:“饿极,渴极。快些准备。”
店小二不敢怠慢,连声应下,拔腿飞回了侧间准备。经她如此一吓,茶水热面以惊人之速端上桌前,又再次拔腿逃命去也。
瞻仰两天未食一顿餐饭,腹中早已空瘪打鼓,见到吃食便二话不说,龙卷风过境般低头横扫千军。整个过程有如天上惊雷霹雳,全然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吞进了什么,滋味如何。待水足饭饱,只见战后残局,空空如也,一片狼藉。
靠在椅背抚着肚皮,望着桌上两只空饭碗。等等,她面前为何有两只?另一只,那店小二方才分明送到右玄羁面前了,为何会跑到她眼皮子底下?
“是你吃完了推过来的?”
右玄羁心不在焉摆弄着那杆洞箫,不知在想些什么,总之一言不发。却听邻桌好事群众道:“小姑娘别不知趣了!这样好的相公哪里去找啊?你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瞻仰一头雾水,心道:“这厮吃完了将空饭碗推给别人,就叫做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那他要是推来十个空饭碗,岂不是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想来想去,有些理解,自己为何这么多年都融入不进世俗。世俗当真难懂,还是莫要融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