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孤寂感,总是萦绕在心头,难以磨灭。
这种感觉,在京市国贸酒店行政酒廊重遇闻之宴时,倾泻而出。
他高大的身材自带着独属于他的温热和专注,如初晨的阳光,将那一直如雾气般笼罩着她的孤寂感瞬间击穿凿透。
那种让她指尖发麻的心悸感,到现在都很清晰。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她扭过头来,立时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儿?”
闻之宴穿着件休闲的白衬衫,开了三颗扣子,很是慵懒闲适的姿态,看样子像是刚睡醒。
他没说话,先伸臂将她圈过来抱住,身高差的缘故,方慈上半身被迫往上迎。他抱得很紧,埋首在她颈窝,“……我来试西装。”
设计师讲过,可以带着新郎的西装去京市一趟给他试穿,他却宁愿自己跑来,主要是来看看她。
他说话嗓音有几分醒来时的低哑,方慈问,“……你刚刚在哪儿睡着了?”
“影音室。”
他刚刚确实是从影音室的方向走来的。
这样静静抱了好一会儿,闻之宴像是从睡意中彻底清醒过来了,略退后一点看她。
花园雾气升腾,自窗口蔓延进来,模糊了她的眉眼。
他笑着摸一摸她发顶,“我去洗澡——”
话音落,刚刚转过身,方慈却从背后把他抱住了。
闻之宴身形一顿,低眼去看她交握在他腰腹间的手。
她还从没这样过。
他没惊动她,
微屏了息感受这一刻,温声问,“……怎么了宝贝?”
她摇了摇头,没出声。
方慈好想对他说:谢谢你,谢谢你千万次向我奔赴而来。
纵使她满身刺,要利用他要伤他要挣脱他,自「云轻」店外,他将伞撑到她头顶那一刻起,千千万万遍,他依旧吻她抱她。
潮湿的眼泪洇透衬衫,湿了他的脊背。
闻之宴回过身,本想看看她的脸给她擦眼泪,她却执拗地往他怀里钻,不肯抬头。
他低笑了声,托住她的臀将她抱起来。
方慈一双长腿夹着他的腰腹,双臂搂着他脖子,埋头在他耳侧,还在无声地流眼泪。
闻之宴直接抱她去了浴室淋浴间,将她放下来。
她特别熟练地背过身,让他帮忙拉拉链。
看着她光裸的脊背,闻之宴心里涌现不合时宜的心思。
他暂且按捺住了,有意让她心情松快些,笑着,“……怎么了到底?跟我说说。”
方慈转过身来,将长裙丢出淋浴间外,低眼去解他衬衫的扣子。
她眼尾鼻尖通通红着,也不知是哭的还是羞的。
闻之宴任由她去解,又低声问,“有人欺负你?”
方慈摇头。
衬衫扣子通通解开了,她又去拉拉链。
闻之宴还是没有阻止,任她拿手去碰。
她大约是急于感受他,红着眼小声命令,“把我抱起来。”
他这才慢条斯理地将她抱起抵到瓷砖上,顺手开了花洒,单掌垫在她背后,另一手扣着臀后摁着。
方慈圈着他肩颈,还要腾出手来捧着他的脸,细细看他被打湿的眉眼。
眼睫湿漉漉的变成一簇一簇,唇上也是一片潋滟。
“……现在怎么那么容易哭?以前可是一滴眼泪都不掉的。”
这时候了,他还要笑她。
方慈也是后来才懂得,流泪不代表软弱,只代表她变得直面自己的情感了。
以前一滴眼泪不掉,才是怪异的不健康的。
在淋浴间氤氲潮热的雾气中,她轻轻吻一吻他眼尾,“我爱你。”
闻之宴动作也轻轻,哑声说,“乖。”
-
进入五月份,方慈终于忙完了手头所有的项目,交了辞职信。
stday那一晚,事务所为她办了场离职派对,老大Sarah感谢了这段时间以来她认真勤恳的工作态度和超高的专业素养,吴以珊哭唧唧舍不得她,端着酒杯猛灌几口,又说羡慕她辞职回国当阔太太,以后的人生一马平川,只剩下吃喝玩乐。
同事们一个个都玩得很疯。
大家聊天谈笑时,都爱吐槽说英国人办事效率低,各种急事被延误被推迟都是司空见惯的,但方慈知道,这世界上无论哪个大城市,律所这类行业都是快节奏高强度,同事们大概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发泄一下日常工作的压力。
虽然都了解她私下性格含蓄,但这一晚再顾不得这些了,同事们强拉着她去舞池里跳了几支舞,玩得精疲力竭,最后,她没忘给每个人发了婚礼的邀请函。
书籍样手工纸制作,封面是伦敦的夜,雾蓝色背景铺陈,身穿大衣的男人正牵着身穿长裙和围巾的女人横穿过窄街,走向停在对面的劳斯莱斯——
正是,闻之宴奔赴伦敦来向她求婚的那一晚,将她从吴以珊家接走时,同事们躲在落地窗后拍下的场景。
下面一行小字:
「你是我唯一的热烈。」
打开封面,里面是一张纯白色硬纸,雾蓝色凹体印刷着俩人的中英文名字,以及婚礼时间和地点。
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