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 韩琦脱掉官服,靠在椅背上小憩,缓解一日的疲累。 一日的大朝会,从早起一直开到了这会,韩琦年过五十,早已不复昔日的精壮,早就累的前胸贴后背了。 但身体的乏累还在其次,心累才最主要。 西夏陈兵于大宋边关之外,虎视眈眈,作为主和的一员,韩琦坐镇朝堂,与主战派的吵成一团,整日的时间都没有分出高下。 偏偏高坐在皇帝宝座上的官家不言不语,仿佛在静等他们争出个子丑寅卯来。 “官家到底是何心思?” 韩琦猜不透。 官家虽为仁君,但行事却非常有主见,登临地位二十年的帝王,哪怕是和善无比,但心思深沉缜密,却不是臣子能够轻易揣度的。 “报!” “老爷,大郎求见。” 一个下人推门而入,开口道。 “他来做什么?还嫌老爷我不够烦心?”韩琦眉头皱了皱,他膝下有五子,最聪慧者无疑要属老大韩中颜,可惜,自己这大儿子偏偏是最不省心的。 少年意气,鲜衣怒马,这本没错。 谁年轻时候没有志得意满的时候?但此刻,韩琦忧愁无比,却没心思理会。 就在这时候, 韩中颜推门而入。 “放肆!” 韩琦一怒,重重的拍在椅背上。 “为父教你守礼,你平日放肆也就算了,眼下,为父心中忧愁,你不说为父分忧,还闯门而入,当真以为为父不敢揍你?” “父亲恕罪,就是要揍,也听儿子把话说完才行。” “今日,儿登林府,方才知晓心中所想,昔日顽劣,还请父亲宽恕。如今西夏陈兵百万,窥视我大宋领土,儿欲参军,已报国之大志。” 韩中颜快速说道。 闻声,韩琦一下子就愣了。 他是读书人,儿子竟然要参军习武?这种事,韩琦如何能接受,他登时大怒,叫下人进来,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换做往日, 自家的小子恐怕早就低头认怂了。 但此刻, 韩中颜挺着个脖颈子,半点没有退缩的意思。 “父亲便是打死我,我志向也不会改,林伯父说的对,我大宋男儿顶天立地,一寸江山一寸血,百万青年百万兵,何惧那西夏?” “我心知父亲心系天下,不想劳民伤财,但西夏虎视眈眈,今日不除,未来我大宋边境将永无宁日。” 韩中颜声音很大。 韩琦一听,就是激灵一下子。 实在是这口号太响了。 “这话谁说的?” “林伯父。” “哪个林伯父?” “自然是我大宋武将,如今时任六品武将的校尉林崇海大人。” 韩中颜满眼崇拜。 谁? 林崇海? 那个粗鄙的武夫,能说得出这等惊天的口号来? 韩琦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猛地想起,朝堂上稳如泰山的官家,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怪不得陛下迟迟没有表态,怪不得陛下坐看群臣争吵出个所以然来。 官家这是在主战啊。 韩琦在也坐不住了,蹭的一下起身就朝着宫内走,还没等到宫廷前,便见到同样一座马车快速行来。 韩琦指挥马车靠了过去。 “仲淹也去宫中?” “韩相也是?” 马车停了下来,范仲淹眉头紧锁,探头出来。 “主战?” “主战!” “甚好!” 一拍即合,马车快速穿过宫闱!